芦亭山的雨色如烟,他被束于“小姝”的身份被指使着去月中寻桂时转过头,又见她倚在空濛雾气里,很疑惑地看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他对挑剔矫情的大小姐尚未生出过多情愫,只是偶尔会生出微妙的恶意。
——她也会在意什么人吗?
下山路暗雪重重,褚色深浓却浸水无声,他失血过多,冷冽的香气环绕,唯有木箱被生闷气的大小姐踢出“骨碌碌”的声响。
明明已近昏厥,他却忍不住笑了一下,想她果然是坏脾气的大小姐。
应止玥不知想寻之人只隔咫尺,潭影远山,她嗅到极淡的血气,后腰被石块刮破前,愤怒地骂出声:“小姝,你是不是死了?”
陆雪殊笑得牵动身上的伤口,可细细绵绵的痛楚却又不来自于此,山居岁月回首时,见她衣裙落在昏黄暮光下单薄的影子,彼时滋生的微小恶意铺天盖地蔓延开,现在才了悟。
可又太晚。
小姝已死得不能再死。
但还是要说。
——可我的命,明明是大小姐的。
五阴炽盛,起造诸业。都说人生八苦八难,可他连承载诸苦的冗余都不存,唯有这句执念莫名其妙黏着在他的尸骨上。
他不该死在这里,他不能被旁人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