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谁选的呢,自是他身后出力之人。
“阿意。”柳权贞唤了身后人一声,调转方向朝一家衣馆走去。
阿意便是宵随意。
说起那日,柳权贞带着他离开芳仪苑之后,在中州厮混了些日子,又在某个夜里回了玉琼山,说这师徒名分得走个流程。
大半夜地,将掌门、师弟唤醒,硬是在无念殿举行了拜师仪式。
掌门洪子虚捏着太阳穴,一脸困乏,对于这新收的弟子是甚模样,半点兴趣也无,只当是他这不安分的师弟又心血来潮,逮人回来玩儿。
柳权贞的师弟名叫武道古,医术独步天下,却以热衷于打架闻名。性子不似洪子虚一般沉闷,极为自来熟。自打来了无念殿,便叽叽喳喳一刻不消停。
先对宵随意说:“你可知你这师父有多久没回玉琼山了,他这无念殿都蒙了一寸厚的灰了。杯盏藏污纳垢,茶叶陈腐发霉,这茶泡出来叫我如何下口?你跟了他,不仅要当弟子,还得当爹当妈。”
又说:“他先前不知收过多少弟子,个个如你一般,正儿八经地按规矩礼数收归门下。却个个虎头蛇尾,正统的玉琼山心法不教,教些旁门左道,吓得那些好苗子发誓此生再也不修道。你啊,自求多福。”
宵随意一一叩拜而过,话也一字不落地听着。
柳权贞种种过往,他都知晓,无需犹豫。
记忆交错。
上一世,他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万人酣眠,千灯皆灭,柳权贞将他交给洪子虚后便草草离去,连嘱托的词汇都没有。
他拜洪子虚为师,鲜少见到无念殿的主人。无念殿似乎总是笼着风尘,庭院外的杂草枯荣交替,成了一道不变的景致。落花败叶亦满目皆是,经受着无人打理的时光,兀自腐烂,摧湮为尘埃。
他偶尔能从洪子虚的嘴里听来些柳权贞的消息,说其又去哪里云游,又诛杀了哪些邪祟,好似快活得很。
宵随意时常会念想这个一面之缘的救命恩人。思而不得见,便会去那人曾经住过的屋子转转,瞧他用过的桌椅茶盏,抚他铺陈的笔墨纸砚,舞他闲置的寥落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