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到内河下游,乾都布坊侧门。
“布坊?”宋观玄瞧着门扉。
“这布坊为了取水方便,将两岸买下,河灯自坊中穿过,在这边看灯倒是不必去和人群拥挤。”元福说着打开门锁:“您顺着灯走,就在前头。”
宋观玄跨过门槛,果然见到条萤灯小道,弯曲逶迤着向河岸而去。
灯道尽头宽阔的平板石桥连接两边作坊,桥上架着晒布高架,自桥头到桥尾一层层绡纱幔帐随风而动。
宋观玄走上桥,撩开两道薄纱,高重璟朦胧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他坐在桥边,手里抱着一盏花灯。
宋观玄瞧着他晃荡的锦鞋,都快踢到水面。
“久等了。”宋观玄也坐在桥边,和高重璟隔着一道纱帐,跟着他一起垂着腿晃荡。
花灯自矮桥下穿过,水面映着点点微光,星河般在脚下流淌。
高重璟过了许久才应道:“刚好。”
宋观玄隔了两息,嗯了一声回应。
一天繁琐礼节下来,疲倦中静静看会河灯,心神也渐渐舒缓。
水声潺潺,宋观玄侧头看向高重璟,朦胧间只能微微描摹出高重璟挺阔的侧颜。
他总是觉得自己记忆里对高重璟的模样并不清晰,玉虚观里他记着高重璟深红的纸伞,放风筝时他又记着高重璟肩头盛夏的明光。
就好像现在让他想起上辈子的高重璟,他依旧抓不住什么特别的。唯独记得重生那日所见的大雪,纷飞的雪片像他铺天盖地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