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怎地,他听了高承安的事情,脑中忽然清晰地浮现起在水中挣扎的沉浮。刺骨的水灌入口鼻,猛烈地灼烧着胸肺。
很快,濒死的寒冷就爬进骨血。
宋观玄脚下一软,猝然跌坐下去。
他意识清醒得很,听得见高重璟在连连叫他名字。宋观玄徒劳无功地动了动唇,发不出丝毫声响。
转瞬那双有些慌乱的眼睛跑了出去,屋中陆续有人进出,没一会又严回春满是褶皱的苦脸骤然放大在眼前。
细长的银针刺入腕口,酥麻的痛感缓缓将他拉回现实。
宋观玄长睫动了动,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严,严太医……”
严回春长舒一口气,将宋观玄捞起来挪到床榻上:“小宋大人,你这是听了什么消息吓成这样?”
宋观玄喉头滚动,花了些时间找到自己声音:“想起……观鱼池,好像又在水中……”
严回春默默转头,视线落在高重璟头上:“五殿下,小宋大人没有痊愈,这些吓人的话下次不要说给他听了。”
高重璟两手缩进袖笼里,宋观玄失控的时候他从元福那知道了宫人和暖炉的事情。宋观玄到底是怕高歧奉,还是怕观鱼池。高重璟转念一想,自己说的往事好像把这两样完整地揉在一起。
高承安送过他一只瓷偶,却送过高歧奉十几只。他曾经很是羡慕高承安与高歧奉形影不离,直到他听见高歧奉得意的醉话。高承安并非喂鱼时失足落水,而是去捡高歧奉亲手做的小玩意时被推了下去。
高歧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得意,说他一脚踩在高承安头上,手中抛洒着鱼食,高承安的脸就像水里抢食的鱼一样。
这话高重璟听到的时候已经十来岁,仍旧吓得当天没敢看脸盆里的水。现在说给宋观玄,像是早了些。
宋观玄的眸光从高重璟低垂的肩头挪开,柔缓道:“听了什么话……那大概时听了崇贤馆要考试的缘故吧。”
严回春握着银针的手一抖,将床头那本小兔子拔萝卜塞进宋观玄怀里:“小宋大人,一次考试好坏没有那么重要,身子要紧啊。”
宋观玄握着书本的手蜷了蜷,乖巧道:“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