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玄听见脚步声远去,又放心躺了片刻。迷糊间温热的布巾盖住他双眼,随后脸上手上都过一道。
高重璟不忍心也没法:“严回春都说你今天该去,恐怕是逃不掉。”
宋观玄稍微清醒了些, 借力起身坐到镜子前。镜中人乌发披散格外苍白惨淡,这身崭新紫袍反倒像是糟了贬谪。
他在抽匣里翻了一阵, 终于在最里头找出盒口脂。指尖点了在唇上慢慢推开, 从镜中看见高重璟的目光,笑道:“今日本聚集气运天时, 我得显出些好气色叫他们信服, 这是行江送我的。”
高重璟目光落在他启合的唇上, 喉结滚动胡乱开口道:“昨天……小时候那事怎么人人都知道我去求了?”
宋观玄一愣, 低头看了下指尖染的绯色, 随即牵起嘴角:“因为那天王若谷也在,她说你冲进太和殿中,竟然砰的把门关上。殿中人具是惊讶,你跪在殿里求我来做你伴读。
那时高乾看着王若谷脸色,没有应允。然后你就抱着大殿上的桌角喊:‘我不管!我就要宋观玄,我不让他回去。’
这事情当时在场的宫人恐怕都清楚,王若谷说你哭得实在惨烈。”
高重璟本来只想找些话帮宋观玄醒醒神,现在只觉得脸颊如灼如烧:“你,你也听见了?”
宋观玄收好瓷盒,一边束发一边说:“没有,我那时……大概在观鱼池里。”
他抿嘴笑了下,费力地将长簪固定好:“这些是回玉虚观的路上王若谷说给我听的,后来提起这事,王若谷讲那天在马车上刚听完我就晕过去了。”
高重璟:“……”
高重璟面红耳赤地站在宋观玄身后,眼神飘忽地看着窗外的天光。
宋观玄望着镜子里,反手勾了下他的腰带:“你这是太子的服制?看起来不太复杂。”
腰间缀玉随之轻微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高重璟收回视线,将袖子上的流光般浮动的暗纹伸到宋观玄眼前:“选的十分内敛的式样。”他低头看去,紫袍挂在宋观玄身上,显得格外清瘦:“你的衣服才是宽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