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随即横眉竖目起来,喘了半天,吐出一个字:“滚。”
银瓶不理他,自己端出了竹篮里的一只白瓷碗,走上了前,“殿下起不来,我来帮殿下。”
他似乎想起之前被强迫的折辱,脸色更难看了,挣扎了半日,终于勉强撑起了身。长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打着卷垂在两边,他脸色狰狞,咬牙切齿地又骂了一句,“我叫你滚!”
银瓶依旧充耳不闻,“既然殿下能起身,我就不添乱了。黍米粥放在这儿,知道殿下吃不惯糙米,只是这世道,也实在没地方弄白米来了。”
她把碗放在床边的小杌子上,转身要走,手臂忽然被用力一扯,整个人向后跌在炕上。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扼住了喉咙。
祁王身上都是血酸的气味,熏了再多药气也一样遮掩不住。银瓶被冲得头晕不选,正犯恶心,却听他沙哑开了口,“这到底是哪儿,那姓裴的又要干什么——”
银瓶拉拽着脖子上的那只手,抢声叫道,“我早和六殿下说过,这件事不与裴大人相干。殿下自己流落到村里,多亏了我把你转到山上逃避了官府,你反倒在这里狗咬吕洞宾。”
一语未了,只听哗啦一声,竟是祁王腾出一手把桌上的碗摔在炕上。他在四溅的粥里拣了块碎片,回来抵在银瓶的喉咙,尖角已经扎进了皮肤,“还有谁在庙里,你叫他去找姓裴的来,他不是拿你当宝贝么?天黑前见不着他,你也不用活着了!”
自打他苏醒,从没一气儿说过这么多话,想是伤着了,说完又咳呛起来。银瓶见机,弯起手肘往他胸口就是一捣,见他“呃”地一声佝了身子,死命推开他的手跳到了远处。
“殿下现在这身板,就别想着要挟别人了。”她捂着脖子站在角落里,惊魂未定地匀着气,语气却有点讽刺,“殿下还是信我的好。反正如今你我都是世难容的祸害,同担着谋反的罪名,只有你可能用得上我,也只有我可能用得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