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他始终蒙着巾帕,唯恐将瘟疫传染给她。可那露在外面的眼眸,漆黑中藏匿着担忧与思念。
直到看着她消失在雨雾之中,卫辞也卸了浑身的力气,双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剑身没入泥土之中,他颤抖着试图站起来,眼前却是一片昏黑。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恍惚看见了朝自己急奔而来的沈菀。
风雨如晦,林间鬼哭狼嚎般,时有幽鸟啼鸣,时有野兽嘶狂,让人在梦中也不得安稳。
卫辞被自己的咳嗽惊醒,喉咙如撕裂般的沙哑疼痛,浑身无力到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半睁着眼眸,隐约间看见了一抹身影急匆匆从外而入,将一碗温水递到他嘴边,卫辞下意识地吞咽,喉咙如刀割般疼痛也顾不上。
腹部有了暖意,卫辞也稍稍缓过了一口气来,这才抬眼看着替自己擦汗的沈菀,背脊一僵,猛然伸手将她推开。
“你怎么在这?”苍白虚弱的脸色泛着铁青,卫辞无力地喝道,“离我远点!”
沈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汗巾,重新拧了水,一脸淡定。
“我儿时不仅得过天花,还得过瘟疫,这点小疫病,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趁着卫辞愣神的工夫,沈菀坐在床边,细细帮他擦拭着身上的伤,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心疼,语气若无其事。
“倒是小舅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来到江州之后,她就一直在探听卫辞的消息,只听说他带着人去救灾了,但是究竟去了何处也无从得知。
沈菀想起今日的险境,仍是心有余悸。若是卫辞没有及时出现,只怕她就要成为那野兽的腹中食了。
卫辞气力不足,道:“西河县水患严重,疫病横行,我带着人待了几日,本已经一再小心,谁知还是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