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忘琮耸肩:“你要是真这么想,必不会觉得我刚才说的话大逆不道。依我看,世上女人也差不多相同。一样都是活在男人的阴影下,一样都是困在不见人的宅院中。与众不同的,又有几个人呢?”
宋稷说不上来。
“与众不同的,要么就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要么就是被人强迫着又变成死人,反正都得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男人骂,有的女人也骂,再有想与众不同的,以后都不能与众不同了。”谢忘琮真想翻白眼,“谁不想活啊,谁想当死人啊。这不都是你们想看见的吗?”
宋稷说:“可你已经和别人不同了,你是鲜活的。”
谢忘琮不欲说,抵门的手掌用力更甚:“每个人都是鲜活的!我也没什么不同,我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我拼命拉起一百五十斤的弓,举起几十斤的枪,不是为了来给谁当不一样的妻子的!”她一掌推开门,“你要不要去延州都随意,大周不是没了你就不行的,我也没工夫和你在这里废话。”
她走了,宋稷茫然看着她的背影,越发觉得自己愚笨到不可教。
屋外天要黑了,有燕雀越院而去。
谢忘琮发泄了一通,出了宋宅,又觉失落沮丧。她想着,明日早朝就同官家自请往延州,不用再逼任何人了,也不用再逼自己了。
她在东门大街走,路过白玉馆时,又忍不住驻足。
白玉馆白日少客,丝竹琴声也少,偶有几个小唱在楼下坐着互相说笑。女孩们倚在栏杆边看天上的云,个个眼睛都亮晶晶的。
在这一刻,谢忘琮很想穆娘。她嗅着白玉馆的香味进门,再踩上上楼的木阶,她的目光眺到远处的纱幔。
“你想赎身,这些钱是不够的。”
谢忘琮停在小阁门口,听见里头传来的轻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