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展臂脱衣,解开腰带,方脱下厚外袍,几朵蜡梅就从他衣服中跑下来,坠落在地。
难怪总闻到香味呢,原来是梅花藏到他衣服里了?可赵敛百般回想,什么时候就躲在他衣服里了,还从未察觉?
瑶前也笑:“或许是娘子送给二哥的呢,香喷喷的,是春天要来了。”
赵敛低首望梅,蹲下身去捡,捏在手指间,细细闻了,说:“蜡梅堵住了。”
“什么蜡梅堵住了?”
“就是蜡梅堵住了啊,跑到我衣服里去了。”赵敛笑笑,又去闻花。
蜡梅狡猾,若是粗略地闻,便有暗香;如若认真去闻,反而香气渐散,一点闻不到。
梅花如此,人亦如此。
不知道为何,赵敛想起那丛梅花里的谢承瑢,手压梅枝,指尖氤氲气息,连容貌都沾染了梅香。
***
深夜里,崇政殿偏殿,太尉赵仕谋及宰相颜辅仁趁月色入宫面见太后。
正有冷风呜咽,崇政殿却温暖如春,辉煌烛火相映。
殿中立一面屏风,隐约间可见贵妇人端坐椅上,端庄持重。
“请太后安。”赵仕谋与颜辅仁齐行拜礼,朱太后免其礼,便说起今日宣德楼迎谢家事。
朱怀颂对二位臣道:“如今谢家深受官家宠爱,又加之西征复延,更是风光无限。只是,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荣光越甚,心越贪婪。武将拥兵自重后果如何,前朝皆有血鉴。我活着便还好,若我哪日归天,最担忧官家看不清,将来受人胁迫,江山易主。”
听罢,赵仕谋恭敬说道:“回太后,帝王策,亦是制衡策。官家正值壮年,又有雄心抱负,是好事。”
“这正是我所烦忧之处。”朱怀颂叹息,隔着屏风用眼勾勒出赵仕谋的身形,哀道,“官家要制衡,势必用谢家牵制赵家。太尉受牵连,我忧心赵家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