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瑢不答,继续说:“我知道这人间的罪恶,不是你我能够平息的,我知道改朝换代的混乱,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扭转的。我又怎么能丢下你,让你孤军奋战呢?我深知孤军奋战的痛苦,我不想你也这样。你把我赶去舒州,我们都见不着了,那算不算是孤军奋战了。”
“算。”赵敛的手指扣住谢承瑢的手指,“我只是害怕,我怕你有什么事,我顾不到你。昭昭,我好像没有你就不行了。”
谢承瑢说:“你为了我瞻前顾后,你为了我左怕右怕。这回有我陪着你,你还会害怕吗?”
“我还是害怕。”赵敛吭哧一声,“我真的好害怕。”
“胆小鬼。”
“胆小鬼、胆小鬼。”赵敛伸手环住他,嘴里还在念“胆小鬼”。他圈紧谢承瑢的腰,哝哝说,“我就是胆小鬼,我好怕死。”
谢承瑢安慰他,搂着他的肩膀继续看月亮。中秋之夜,没有哪一日的月亮比这个还要圆了。
“明年中秋,我们还能一起看月亮吧?”他问。
赵敛点头:“三十年后的中秋,八十年后的中秋,我们还是能一起看。”
谢承瑢说:“等一百年后,我们俩都死了,还能一起躺在棺材里头看。就在同一个棺材里面。”
他的手心已经热得微微冒汗了,可赵敛依然没有放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月亮,反正等云把月亮遮住了,他们就回家去了。
衣摆擦过最末端的竹叶,手指揉过无数遍金色的指环。赵敛踩着谢承瑢斑驳的影子,拉着他滚烫的手。
“我在宫里面等你。”谢承瑢说,“你从外面来,我们再见。”
赵敛同意了,却还是说:“那你穿着我的甲衣去,不要受伤。”
“我做小兵,怎么穿着你的甲衣?你不要担心我,我把崔伯钧擒了来见你啊。”
赵敛笑了,倚着谢承瑢继续走:“我要你来见我,其他人我都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