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辛明彰说了许久,把大事小事都说尽了,这才稍稍提到重点。
“我知道阿姊不想听这些,可我还是要和阿姊说。身为周人,不论是民是尼,总要忧心大周的。”
“是。”
李思疏坐得不安,她一抬眼就能看见赵敬,不论闻多少香、听多少经,都静不下来了。她稍稍瞥过眼,说:“西北有战,生灵涂炭,我为尼,当日日诵经祈祷。”
辛明彰试探道:“西北有战,姊姊日日诵经;朝堂有战,姊姊又当如何?”
“朝堂?”
“西北有战,那是明面上的战。朝堂有战,那是暗地里的战。阿姊聪慧,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朝堂之战与边关之战的异同。”
辛明彰抿了一口茶,说,“边关乱,可以举兵平,尚不足以危害朝政。朝堂乱,社稷便乱;社稷一乱,大周还能靠什么绵延国祚呢?”
李思疏一下就明白她话中之话,严厉道:“我出了家,再也不想掺合到其中了。”
“姊姊是出家了,可建国寺不敢录你的名字,说到底,你还是李周宗室的人,你还是大周的楚国长公主。我不想论出家和不出家,我只单论国事。姊姊读过那么多书,不会什么都不懂的。”辛明彰说。
李思疏有些无言,沉默了片刻。
辛明彰又说:“官家不豫,现在还没有要好的样子。太子殿下年幼,底下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呢,看官家是想要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长公主是官家的亲姊姊,我在禁中没有信得过的人了,只能来问姊姊。”她诚恳道,“官家还在,一切都好说。官家若不在了,我一个人,怎么能稳得住百官呢?”
李思疏大惊:“你问我?官家还没怎么样呢,你是在盼着官家有什么吗?”
“明知将雨却不想着执伞,等到雨落了,才匆忙执。伞还没打开,身上早已潮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