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若是死了,阿敛怎么办呢?我在这世上,唯一挂念的、唯一被挂念的,就只有阿敛了。谢承瑢想着,推开身上那具冻僵的尸体。
他的血手抚上弯刀。
“不能死,死了,二哥怎么办,二哥会伤心死的。”谢承瑢拔出刀,血连喷出来。
他把刀丢在地上,回首望向那片战末的雪原。
他开裂的嘴唇噙着鲜红的血,能照黑夜的光映在他的脸上。风吹着他鬓间的碎发,雪亲吻他的鼻尖。他痴痴望,眼里闪出眷恋不舍的亮晶。
透过茫然雪,他看见赵敛焦急的身影。
“昭昭!昭昭!”
谢承瑢最后抚摸过金宗烈冻住的月牙耳环,如脚踩棉花般向赵敛走去。他借着漫天的大雪,用手掌揉脸,想把脸上的血都擦干净;他用湿润的手梳理脏乱的发。
可是血擦不掉,头发也理不顺。
他对着那匹向他跑来的白马呢喃:“阿敛……”
可比赵敛先到的,是延州城的南路军。
崔伯钧飞马而来,没等战马停稳,就跃下身。
无数刀枪指着谢承瑢,将他团团围住。
谢承瑢的目光还流连在赵敛身上,眼前一切形如虚设。
“谢承瑢!你还不束手就擒!”
谢承瑢仍向赵敛行去。地上的血拖拽着他,空中的风推搡着他。他快要摔倒,却还是往前走。
“你们做什么!”方才血战的彭鉴赶来此地,拿枪指着崔伯钧的马,“你们围着他,是何用意!”
“何用意?!”崔伯钧挺起胸膛,义正辞严道,“我可找了谢承瑢好久了!谢承瑢,拥兵不前,怯阵避敌,逗挠贪安,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我奉延州知州高官人之命,捉拿畏葸不前的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