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瑢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掉:“你要是难受,就走吧。”他抱住小马,“你走了,就不疼了,就不会难受了。”
小马还不愿意走,还想亲吻他的鼻尖。
“你走吧,你安心地走吧。我会好好的。”
谢承瑢捧着它的脸,它把他的眼泪都舔掉了。
“你走吧,你走吧。”
昭昭听懂了,也终于决定走了。它泄了一口气,发出最后一声啼鸣,缓缓闭上了眼,静静枕在谢承瑢的手掌心。
医官这才匆匆赶来,可是昭昭已经救不回来了。
谢承瑢脑子空了。昭昭真的走了,他反而平静下来。他直勾勾望着天上飘下来的雪,又看见灰蒙蒙的天。
阿娘走了,爹爹走了,姐姐走了,昭昭走了,连他的玉也碎了。他们都走了,全部都不在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
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为东方那座天阙作战。只有他、只有他。
“同虚……”彭鉴喃喃喊他。
谢承瑢听不见了,他在发呆,他在想: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延州,真的很孤单。
“哈哈……”他忽然笑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昭昭的身体已经凉了,僵了,可谢承瑢依然紧紧抱着它。雪落在他身上,他成了雪人。
谢承瑢回到帐子里,就像被什么抽了魂。旁人叫他,他也做不出什么反应。
他一直都摸着那半块玉佩。
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开始错的了,是不该来这儿,还是不该回京?还是他就该死在那个雪夜,不管是阿娘死的那一天,还是他放走佟立德那一天,还是每一个下雪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