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颐的身影渐渐消散了:“我走了,你不要忘了给我写信。我爹爹阿娘还在上京,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担心他们老了,没人照看。你回到上京,要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你别走……”纪鸿舟泪流满面,“你等等……”他要扑向他。
程庭颐的幻影消失在夜色中,徒留一句:“对不起,我爱你,我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
“小苑儿!”纪鸿舟惊醒,发了一身冷汗。他回想着梦里的程庭颐,心中那些不详的预感越烈。
他念着程庭颐的名字,惝恍冲出帐子,直奔马房。
“将军?将军这么晚了去哪里?”
“我要去秦州。”
小兵拦住他:“为什么去秦州?我已经托人去秦州找程将军了。”
纪鸿舟急得流出眼泪:“我总觉得不好了,现在就要去秦州!”
秦安县沦陷了。西燕举全军之力,两天就攻下了秦安。
他们俘虏了四千多名士兵,全部坑杀,没留一个活口。杀士兵还不够,他们又在秦安县城内奸掳烧杀,无恶不作。萧弼更是带头屠杀城内的百姓,拿血来写与东周谈和的文书。
血洗遍了秦安,连河水都变成了红色。城内、田里,到处都是尸体。
秦安俨然成了人间炼狱,天都染成了血色。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西北。纪鸿舟孤身一人骑马赶到秦安,完全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他是打过仗的人,也见过死人,可先前战场上的悲烈,远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
西燕军竟然嚣张到连城门都不守,也许他们根本不怕有人反抗,因为反抗的人都被他们杀光了。
城门口插着一面被撕裂的周旗,正随风孤零零地飘扬。血沾在上面,已经干涸成了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