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失去了在陈国拥有的一切直至如今,她是第一次生出了如此清晰且持续的不安。
心头阴霾一如建安近来的天气,不见晴朗,日日浓云压城,天光晦暗。
建安的秋季本就短暂,转眼便入了冬。
今年冬季来得早,萧吟不留神着了凉,镇日在屋里养着,暖手炉片刻不离身,已是多日没看书读经了。
浑浑噩噩过着日子,若不是阿六提醒,她甚至不知外头下了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便异常盛大,阿六说这是他在建安见过的最大的一次降雪,这才刚入冬,今年该会特别冷。
萧吟抱着暖手炉,看着窗缝外细密似连成白幕的落雪,还是被凛冽的寒风呛着了,一面咳着一面关上窗,揉了揉太阳穴,道:“再冷又会冷成什么样。”
这建安城里总不会满城都是冻死的尸骨,埋在积厚的雪里吧。
萧吟这一病前前后后养了大半个冬天,期间因为大雪堵了山道,她当真与世隔绝一般地活着,精神慢慢恢复时,距离上一次下雪过去了三天,院子里还有不少未化去的积雪。
实在在屋里待得闷了,萧吟想去出去透透气。
打开房门时,不防被外头铺天盖地的寒气一冲,冻得她赶忙关上房门,连连咳着要将那呛进体内的寒气都咳出去似的。
阿六看她如此狼狈难得笑了一声,道:“早告诉萧娘子别出去了。”
萧吟不服却也实在挨不住外头的天寒地冻,裹了大氅坐去榻上,忽的觉察起什么来,不由将目光移去阿六身上。
阿六没想萧吟会忽然打量自己,即刻敛容,神情比外头的冰雪还要冷,问道:“萧娘子为何这样看着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