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总管托奴拿来的,说是老爷特意准备的。”小梅恭恭敬敬地从袖口拿出了一个矮瓷罐,釉面有些粗糙,用着潦草的技法画着一枝腊梅。
“这是什么?”他没有轻易去触碰。
于是小梅又往前送了送,“说是治跌打的药膏,淤青红肿都很快能消,怕是老爷惦念着公子的膝盖没能好。”
听着这话李重华立刻转身看向了他,“你说什么?”
“这是治跌打的药膏,老爷他怕……”
小梅意图再重复一遍,但却被他打断了。“是谁告诉你我的膝盖有伤的?是子卯,还是掌印?”
李重华从没有让他们近身伺候过,如若不是有人透露了那晚发生的事情,小梅又怎么会知晓他的膝盖上有伤。
“奴不知。”小梅欠了欠身,嘴里还说的这一句和小柳惯说的一模一样,面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像是根本不在意李重华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知?”李重华藏在宽袖里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心中忽而郁起了一团火,却又明白怎么都不能发出来。“怕是这掌印府上下都知了吧。”
知晓他李重华曾经贵为东宫太子,如此不过也只是李浔的鼓掌之中的棋子;知晓他人前模样端方自尊,人后不过也要朝着一个阉人下跪。
李重华知道自己如今也没有什么资格再谈其他,但当粉饰太平下的残酷现实展露出来的时候,他难免还是会觉得难以忍受。
他这些话说出来,小梅就不说话了,但还是维持着那样一个递送的姿势。
良久过后,李重华才轻颤着吞下了卡在喉口的那一口气,而后接过了小梅手中的瓷罐,凹凸不平的釉面在他的掌心摩擦着,渐渐生了一些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