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谢慈的脸,也像沉在黯淡无波的水底下。
芙蕖的手从毯子里伸出,摸上他的膝盖,问道:“废了么?”
谢慈捏了她的手,放回榻上,说:“还不至于。”
借由银花照夜楼的名头,陈宝愈请了位骨科圣手,诊治过他的伤口,复位固定之后,至少养上一个月,男子年轻力壮,遵医嘱静养即可,不日便能恢复到与常人无异。
谢慈现在仿佛长在了木轮车上,轻易不挪动,夜里休息也是将就着坐到天明。
他今夜似乎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芙蕖猜他想在她房中过夜。
芙蕖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慈说:“崔字号,这根刺不拔,我日夜难安。”
芙蕖忧虑道:“可如今的时机算不上好。”
谢慈在此事上显得异常固执,已听不进任何人的劝,他说:“我们不能万事都等时机……时机一辈子不到,我们难道就一辈子不动?”
如鲠在喉是真的,谢慈的意思,即使拔不动也要生拔。
既然没有时机,那就创造时机。
谢慈教她:“世上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我们不需要一切都亲力亲为。当你倒在泥泞中抬不起头,是没有人会上前扶你一把的,可你若是靠自己咬牙站起来,便一定会有无数过路人赠与你助力,相反亦然,他楼高稳固无可撼动时,谁也不会去自讨苦头,当他有了颓败的迹象,大厦将倾,狗都会上去踩一脚。”
芙蕖:“你说的没错,人便是如此。”
谢慈在徽州养伤,非一时半刻之功,他有足够的时间静心筹谋。
芙蕖问道:“姚氏如今怎样了?”
谢慈说:“情况不太好,像疯了。”
他将一个惨烈的事实形容的轻描淡写。于他而言,姚氏从不是棘手的角色,她背后的南秦才令人头疼,姚氏最大的作用就是引六皇子上钩,目的达到了,姚氏的死活便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