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来到她房中那张黄花梨木雕刻的拔步床,将床前所有的帷幔都撩起来,露出正中央的床板,然后踩着脚踏,登上床头的矮柜。
谢慈的目光是往下看的。
但是晏雪却踮脚从房梁上拉出了铺天盖地的细软彩绸,张扬的倾泻在她的身上。
晏雪轻盈的顺着绸缎,将自己慢慢卷了上去。
通常工匠建造密室时,或是往里走,或是往地下走。
朝上走的实为少见。
谢慈紧跟着一跃上了房梁,上下层叠交错的梁木之间,果然别有洞天,是一个仅供一人进出的方正小门。
晏雪早已钻进去,在里面等着他了。
谢慈跟上去,身形掩没在了门内,问道:“一亩香的楼里,有几个这样的入口?”
晏雪答道:“四个。”
她说:“四个房间,四个入口,四条相互错杂的路,通往同一个所在。”
谢慈一听便明白其中的用意。
那些谨慎怕死的人物啊,一门心思想把那些肮事儿做的滴水不漏。一亩香便如他们所愿,建造了这别有用心的暗场。
如此一来,明面上几个人彼此陌生,互不相识,暗地里,很可能早就狼狈为奸了。
谢慈亲眼见识了一亩香的机巧,恐怕连燕京的太平赌坊都要逊色三分。
想一想,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一亩香是崔字号的产业。
崔大掌柜的名扬在外,地下银庄揽尽了半个江山的财宝,江湖上有个一直流传甚广的说法,一只脚踏进了徽州,等于是迈进了崔家后花园,想当年贵如陈王,远在燕京城也要仰他的鼻息。
陈王贪污军饷一案在京审理时,曾牵扯出了崔字号银庄这根深蒂固的产业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