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泡着女子常用的椒叶,是一种很馥郁的香,成丝成缕的漫溢在房间中。
竹安是做惯了这种细腻差事的,一舀水只半满,从芙蕖的发间倾到下来,像极了山间的溪水流动于密林之间,潺潺有声。
谢慈不声不响地站在旁边,看着竹安有条不紊的动作,忽地一抬手,按住了竹安的腕子,从她的手中拿过葫芦形状的瓢,墨色的宽袖在铜盆的边缘蹭上了水迹,他也全然不在乎……
芙蕖猝然睁开眼。
感到到有一双手插进了她的发中,循着水流下的方向,将她的头发一顺到底。
谢慈这份难得的温情,让她想到了黄昏时悬在天边将落未落的夕阳,温柔地映出了漫天的朝霞,昭示着它的气数将近。
而一想到这里,芙蕖心里就惴惴的稳不住。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尽在掌握中。
总有那么几件无能为力的事,是要听天命的。
凤髓之解法,以母引子,极其凶险。
没有人能保证万无一失。
芙蕖手中有了方子,也有了法子,她所能做的所有就是安抚住自己焦躁的心,静静地去等一个结果。
谢慈头一回帮女人做这种事,到底还是不得章法,几次手下失了分寸,弄湿了他一身新换的衣裳,也芙蕖轻薄的月白色寝衣。
浅色的丝缎沾了水,便开始透出里面的好春光,偏偏芙蕖仿佛毫无知觉,睁着眼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神识早就游走于天迹之外了。
等谢慈镇定的用毛巾将她的头发拧起的时候,贵妃榻的四角已经都泡在水里了。
见芙蕖仍然在走神,谢慈摁了一下她的肩膀,芙蕖顺势躺倒在他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