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俞眼中一亮,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三明治都塞到了嘴里,看得傅远擎眉头皱得更深,却只是道:“别吃那么快,等会噎着了。”
慕俞嗯嗯啊啊地应着,端起盘子就要冲向洗碗池,中途被傅远擎抓住,喂了一大口牛奶,勉强把嘴里塞得满满的三明治吞下去了,才被放行。
“哥,我真是太爱你啦!”慕俞笑得连桃花眼都弯成月牙状,要不是傅远擎太高,他说不定还得在傅远擎脸上啾上一口。
傅远擎并不知道自己因为个子高而错过了什么,他看着慕俞开心的样子,原先还有些烦躁的心绪竟莫名被抚平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暖意。
放在前十几年,傅远擎根本想不到,自己竟会主动去见那个人,甚至于,连提到对方,他都感到烦躁。
自小与亲缘隔绝的环境造就了他的情感上的淡漠,可这一年来,自慕俞从那间洁白的病房醒来,叫他“大哥”起,他失去的那些对于情感的感知能力,似乎正一步步被找回来。
就像是,上天见他孑然一身,心生不忍,亲手送给他一个礼物。
甜美的礼物。
……
按照快穿局传送给慕俞的记忆,慕俞在这个世界的母亲,也就是傅远擎的母亲,在两人的父亲去世之后,就带着慕俞离开了傅家,之后在确诊自己患上了癌症,自知无法再抚养慕俞后,又把慕俞送了回来。
虽然心怀怨意,她却毕竟还是傅远擎的母亲,傅远擎知道她得了癌症,便将她送到了最好的医院,住的是最好的病房,用的是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器材,当年还汹涌的病情这时已经平稳了下来,甚至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必再久卧病床。
可也许出于恨意,亦或是的确担忧她的病情,傅远擎并不允许母亲离开医院,也不允许慕俞自己去探望她,傅远擎带着慕俞到病房前时,慕俞发现病房门口守着好几个保镖,见到是老板亲自带着,才给慕俞放了行。
“你进去吧,”傅远擎低声道,“我在门口等你。”
显然,他仍然是不大愿意见自己的母亲。
慕俞只好自己一个人进病房。
说来惭愧,慕俞其实还没见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于是在进病房之前,他以为自己会自己会看到一个躺在病床上,形容苍白的女人,然而事实是,他进了病房之后,看到的却不是苍白的病房,而是布置得很是温馨的宽敞屋子,装潢设施堪比市中心一间中高档次的公寓。
这还不是最令慕俞震惊的。
似乎是听到门口有动静,厨房居然跑出来个穿着围裙的菲佣,一见到他,便操着口音浓重的中文向里屋唤道:“夫人,小少爷来了!”
一个负责煮菜的菲佣,一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还有一个负责日常保养与食谱的保姆,余下的还有每日来查看病人身体状况的医生和护士,这些人包圆了慕母的日常生活,慕俞见到她的时候,她甚至还敷着面膜,一旁保姆正为她按摩手脚,听到有客人来,她先是有些诧异地微微睁眼,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是慕俞,才隔着面膜微微扯了个笑来,朝慕俞招了招手,“过来。”
慕俞取代了保姆的位置,蹲在慕母身边,慕母便自然地将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柔声道:“傅远擎怎么就同意让你来看妈妈了?”
慕俞拿出和傅远擎撒娇的劲,甜甜道:“我想妈妈了嘛,就死命跟他磨,这才终于磨得他同意带我过来了。”说着,他暗中去描摹慕母的五官,却因为有一层面膜的遮挡,看得并不真切。
慕母落在慕俞头上的手一顿,声音轻了一点,“他也来了?”
慕俞诚实道:“大哥在门外。”
慕母沉默了片刻,忽然叫道:“小陈,帮我把面膜洗了。”
小陈从卧室外探出脑袋,犹豫道:“夫人,面膜才刚……”
“洗了。”慕母又重复了一遍,是令慕俞感到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小陈便哒哒哒从门外小跑着进来,小心翼翼扶着慕母从躺椅上起身,去卫生间洗脸。
不一会儿,慕母便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没了面膜的遮挡,她的模样便就此暴露在慕俞眼中。
慕母五官较正常女人要更为凌厉一些,薄唇挺鼻,与傅远擎有着六分的相像,一看就知道是天生冷情的那类人,只在看向慕俞时,才会变得柔和一些。
与长着一双桃花眼、面相偏向多情的慕俞,则只有一分的相似。
甚至于连慕俞记忆中与慕母毫不相干的许暮宁,都比他要来得像慕母。
于是慕俞一见到慕母的模样,脑袋就轰地一声,只剩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