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见榻上人有要醒来之意,费游动了动一夜不曾歇过的身体,上前两步,将一遍一遍温热的药放在床旁。
少年虚弱地睁开眼,病弱的身体让他不能动弹,眼里少了往日的凌厉,因病态而浮上几分少年的清澈。
一闪而过的脆弱,再看时,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他动了动苍白枯涸的唇:“扶我起来。”
费游将他扶靠于床头,将汤药晃动几下,散去烫气,商侑安接过碗,汤药入口之际,停顿了一下,盯着这碗黑漆的药半响,一口入喉。
其药之苦,光是空气中弥漫之味便是常人不可忍受。
费游接过药碗,问了句:“殿下,可要沾点甜口?”
榻上之人收回瘦骨之手,带着凉风放回被褥中,不抬眉眼:“不苦。”
口中苦涩难咽,眉间却始终清冷。
费游看了看那苍白面容,低着头,言语间都是关心,还夹着些责怪意味,“殿下之前养得快好的身子,又因这一次,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房间内沉默良久,“我无碍。”
“若是这次那人不来,殿下可知后果?”费游一板一正询问着榻上之人,眼里可见认真,他见殿下一路谋划至今,不愿殿下以命相赌。
商侑安轻笑一声,望去寂寥无声的窗外,凉薄之话透着寒风,渗透人心:“此生若不见我满意之局,我这条命,何以能够下黄泉?”
眼里有不甘、有讽刺,更有野心。
费游垂头,殿下明知道去陵墓有危险,却为打消宫中那人对殿下暗养私兵的嫌疑,以身犯险,生生按兵不动,以残躯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