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道:“魏则化,你不会觉得自己也能成为像太祖陛下一样名垂青史的人吧?像是你这样的蠢货,只会遭到唾弃。”
“无所谓。名垂青史什么的,是我百年之后的事。我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掌握不了,又如何管得了百年之后,后人对我的评价是什么?”魏其琛道,“我自二十岁那年高中状元……不,在我选择科举读书,入仕为官开始,心中所想所念,皆与自身无关。我不稀罕名垂青史,也不介意遗臭万年,我之一生,不问前程和结果如何,只求一个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
“好,你大义。”韩琦道,“你的大义,要人拿命去偿!”
魏其琛道:“韩小将军这话未免说得太过了,我何曾滥杀过无辜之人。若你岳父清白正直,我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给他定罪啊。”
韩琦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魏则化,有朝一日,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锋芒毕露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90章 【魏其琛卷】责难
户部尚书最终还是因为科举舞弊一案被削了官职,并被判流徙千里。户部尚书之女哭得肝肠寸断,可她不敢向皇帝求情,只能不断给韩琦施压。韩琦往魏其琛府上跑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案子判都判了,岂有朝令夕改之理,于是户部尚书毫不意外地在入秋之后踏上了流放之路,并不幸染上了风寒,最后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自那之后,韩琦算是彻底和魏其琛闹掰了。
韩琦刚回京的时候,身为玄蛟军副指挥使,又是已婚男人,不适合再住在镇国将军府,当时因为和魏其琛的关系还很好,他就把府邸设在了魏家隔壁,如今不过一年,两人的关系就从亲密无间变得势同水火,两府之间从此断绝了来往,别说是主人下人,就是养的猫猫狗狗都绝不来往,见了面就恨不得打起来。
镇国将军班师回朝后,也听说了户部尚书的事。他虽然不至于像韩琦一样直接和魏其琛闹掰,但户部尚书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家,于是也渐渐和魏其琛淡了往来。
同年冬天,卧病在床许久的林巍病逝,皇帝悲痛欲绝,罢朝三日为林巍哀悼。次年五月,魏其琛被擢升为当朝宰相,满朝文武皆上表反对,但皇帝心意已决,魏其琛最终还是成为了当朝首相,兼任督察院院长,手握重权,又得民望,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那之后,街头巷尾开始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魏家儿郎,大齐新皇。”
又五年,鬓边已添飞霜的魏其琛进宫面见皇帝。刚到勤政殿门口,就被高公公拦了下来:“哎哟,魏大人,这会儿可是不好进去啊!”
魏其琛道:“出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也在里面,这会儿陛下正动怒呢。”高公公道,“奴婢听见了一点,似乎是因为太子一个贴身侍卫的事。”
“可是那个当街打人的太子侍卫?”魏其琛道。
东宫太子的贴身侍卫在永安街头醉酒打人的事他听说过。那件事就发生在半个月前,虽然当街打人很是不好,但被打的那些人都得到了一笔银钱作为医药费,也就揭过去了。而宁怀栩的那个贴身侍卫也不是普通人,他和宁怀栩有点沾亲带故,是皇后的一个远房亲戚,算起来还是宁怀栩的表哥。
虽然是亲戚,但却一表三千里,且日子过得并不好,走投无路之下来到永安投奔皇后和太子。太子看他们可怜,便收留了他们,那家人年轻力壮的儿子成为了他的贴身侍卫,年迈的父母也给安置了一处宅子,如今的生活还算说得过去。
“那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魏其琛道,“都过去半个多月了,陛下为何在这时对太子殿下大发雷霆?”
高公公道:“魏大人有所不知,就是这半个月,又出了别的幺蛾子。这次不是打人了,是那个侍卫经常以太子殿下的名义在秦楼楚馆赊账。这太子殿下是何等金贵的人,要赊账那肯定答应,可是他这一赊账就总也不还,恰巧这两天就有一家茶楼的掌柜,他年纪大了,想把茶楼卖给别人,自己回老家养老,最后清点账目的时候,发现那侍卫在茶楼还欠了五十两银子的债,掌柜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不做二不休就上门讨债去了,结果那侍卫居然不肯还钱!还说什么……太子殿下肯在你家赊账,那是看得起你。魏大人你说说,这狗仗人势的东西气不气人!”
那这也不至于让皇帝如此大发雷霆,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
魏其琛如此想着,道:“高公公,让我进去看看,好歹能规劝一二。”
“得,魏大人老奴信得过。”高公公道,“容奴婢去给您通传一下,您先在殿外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