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书是贫民出身,比起父亲是樵夫的魏其琛还要差一点,好歹他小时候能吃个八分饱,王尚书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几次都险些饿死。他吃百家饭长大,靠着接济生存,一朝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熬油似的熬成了礼部尚书,无人不尊他敬他,连他的孩子也十分有出息,这要是换做在上庸国以前,他只会如同蝼蚁一样,被高高在上的贵族欺凌致死。
这是事实,王尚书无法反驳。而魏其琛则趁势而为道:“陛下,虽说殉葬之人的亲属会得到几十两银子的补偿,可那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而已,焉能换一条人命?若人活着,能得到的岂是几十两银子?他们会和家人一起共享天伦,会为了未来美好的生活而奋斗,会拥有比几十两银子更加宝贵的财富。”
他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刚好能让殿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魏其琛呈上一份卷宗,道:“这是臣这段时间搜集来的百姓对于殉葬的看法,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不喜殉葬,但迫于压力不敢说出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齐当初能够顺利击退蛮族,便是得到了天下人的支持,如今大齐传到陛下这一代,也是因为百姓的信任和爱戴。”
皇帝笑道:“魏卿说得有理。”
王尚书急道:“魏其琛,这是你该干的事吗?你是太子中允,殉葬取消与否,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帝托腮坐在高座之上看着魏其琛和王尚书唇枪舌战。他每天都要上早朝,但不是每天早朝都会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他来处理,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像现在这样听着底下的文臣武将吵架,吵架的内容还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谁占了谁家的地,谁偷了谁家的鸡,烦也能烦死了。
“诸卿——”
皇帝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底下暗戳戳想要加入战局的文臣武将们也都安静了下来。他甚为满意,起码只要他一发脾气,立马就能安定下来。
“朕觉得魏卿十分有理。”皇帝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以免被人发现他其实早就和魏其琛达成了共识,上朝参奏只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殉葬实在残忍,朕也早有取消之意,不知诸位卿家意下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