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其琛闭了闭眼,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尽是自信的光芒:“魏某愿意一试。”
穿过一个小小的半月门,来到宁怀栩屋里,进屋便看见穿着一件月白色单衣的小男孩坐在床榻上闷闷不乐地发呆,旁边站着一个年龄约莫四五十岁的妈妈,端着一碗清热消暑的绿豆汤想喂给他喝,但是宁怀栩不肯张嘴,只抱着膝盖坐在榻上鼓着嘴生气。眼看着天越来越热,而宁怀栩却什么都不肯吃,再这么下去只怕要出事,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丢了差事是小,丢了性命才是大!
妈妈求助地看向魏其琛:“大人……”
魏其琛伸出手,道:“给我吧。”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绿豆汤之后,他道:“你出去做你的事吧,这里交给我。”
“是。”
待那年迈的妈妈走后,魏其琛端着绿豆汤慢慢走近。宁怀栩一看他过来,立马抄起榻上的一只小老虎朝他丢过去,凶巴巴地说道:“你不许过来,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魏其琛一把抓住被当作武器丢过来的小老虎,各色棉线绣出可爱的眼睛鼻子嘴巴,并不凶,反而很可爱。他拿着小老虎走了过去,宁怀栩这次没别的东西可以丢,就往后缩了缩,龇牙咧嘴地说:“我说没说过不让你过来,你敢抗旨不遵吗?”
“殿下,外面天气酷热难耐,这绿豆汤是清热消暑的,您就把它喝了吧。”魏其琛道,“要是中暑了,我们这些人会不会受到你父皇的惩罚暂且不提,单是生病,那就很不好受了,您说我说得对吗?”
宁怀栩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我要是喝了,你就会走吗?”
魏其琛挑了挑眉,把手中绿豆汤递过去,不置可否:“殿下先喝吧。”
到底还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听不出来魏其琛话里的套路,天真地接过绿豆汤,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地将绿豆汤喝了个干干净净。然而等他喝完想叫魏其琛走的时候,他却道:“我方才并未允诺殿下什么呀。”
宁怀栩怒:“你滚!”
魏其琛当然不可能听他的。他大约知道小太子的心事,父亲和母亲成婚多年一直不冷不热,对他和姐姐也就那样,因为从小没有享受过多少父母的疼爱,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可谁承想他的父母一朝坠入爱河,那种感觉就像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小太子也因此享受到了父母的疼爱,正高兴呢,结果这时候来了一个胎儿和他争宠,他难免失落,就想用摔打东西、闹脾气这样幼稚的方式博得他父皇的关注,然而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用。
他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既没有孩子也没有兄弟,并不知道该如何哄一个八岁的小孩。但看着宁怀栩耷拉着耳朵的样子,心里忽然间变得柔软了许多,一点重话都舍不得对他说。只是试探着走到他面前,见他没有躲闪,便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白嫩的小手,笑呵呵地说道:“殿下,我叫魏其琛,今日刚来东宫,谁都不认识,有什么话尽可以对我说。”
他这般温柔似水的语气,一下子激起了小太子心中所有的委屈。宁怀栩低着头,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魏其琛,父皇母后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自打母后有了身孕,父皇便不像从前那样对我好了,他日日催着我的功课,要我勤奋用功,给弟弟妹妹做个表率。”
魏其琛摸了摸小太子的头,把他搂进怀里轻拍后背以示安抚,道:“不是的,你父皇要你勤勉用功,是因为你现在已经到了要用功的年纪,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贪玩,就算皇后娘娘没有身孕,陛下也一样要敦促你的。而且不光是你,德妃娘娘生的二皇子,还有皇后娘娘肚子里的三皇子……呃,姑且当他是个皇子——他们两个将来也是要用功读书的。”他实在头疼,毕竟没当过爹,没亲近过这么小的孩子,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来劝,糊里糊涂地瞎劝,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宁怀栩吸了吸鼻子,似乎是听进去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魏其琛喜出望外,有些兴奋地说道,“你可是太子殿下,谁敢骗你啊!”他心里想着要乘胜追击,趁热打铁……眼角余光瞥见榻上的老虎布偶,他福至心灵:“你方才拿这个小老虎扔我,那你还记不记得,当你刚见到这布偶的时候,是不是挺喜欢的?是不是天天抱着,觉得稀罕喜欢呢?”
宁怀栩点了点头:“嗯。”
“陛下如今喜欢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也是这样,新鲜啊!”魏其琛闭了闭眼,暗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能把皇子比喻成老虎布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