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聂含明打开扇子,抵着嘴巴道:“听书不过听了乐子,不必当真。更何况,大齐国师的故事,并不是假的啊。”

“哈?”这么离谱的事,难道还能是真的?

聂含明沉吟片刻,道:“大齐国师被赐死是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对于人来说可能久了点,但对我们来说,不过眨眼一瞬罢了。我不妨再提醒帝君一句,一百五十多年前,耿殊遥可是还没飞升呢。”

白旻原本是趴在桌子上的,一听这话,瞬间坐直了:“耿殊遥和国师见过?”

“他当初是侯爵嫡子,能见到国师也不是稀罕事。”聂含明道,“我之前也和帝君有过差不多的疑惑,后来问了问耿殊遥,发现这戏文中所说,七分真,三分假。”

白旻:“那国师真的脑子有毛病啊!”

第43章 【华江雪卷】失火

他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而且好巧不巧地在说书人停止说戏,小白停止弹奏的间隙说出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兴许其他人在听到时涯国师的故事时也会这么想,但他们都没有直接说出来,因此白旻的直白引来了周围一片抽气之声。不会读心术白旻都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在想: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听听故事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时涯的功过?须知时涯是个毁誉参半的人,有人说他罪在当下,功在千秋,不能随意定他善恶;也有人说他狂妄自大,有投敌窃国之嫌,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总之,时涯是个不宜谈论的人物,自己嘀咕也就算了,还喊出来,这不是找揍吗。

白旻最讨厌别人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没多久就怒了:“别看了!吃你们的茶,听你们的戏去!”

聂含明是这戏楼的常客,道:“是我这朋友不懂事,大家多体谅一下。”

白旻呲了呲牙,很凶,却不伤人。他不想惹事,其他人也不想生事,互相看了几眼过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聂含明张开一道结界,边扇扇子边道:“现在帝君可以畅所欲言了。”

“那耿殊遥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初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白旻道,“他肯定知道什么,对吧?”

“国师砍了齐景帝的时候,耿殊遥刚刚飞升。”聂含明道,“我说的‘刚刚’,是真的‘刚刚’。在齐景帝的婚宴上,耿殊遥身穿白羽华服,仗剑而立,向景帝献剑舞贺其新婚之喜,一舞毕,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转阴,一道光柱落下,伴随着阵阵天雷,耿殊遥羽化飞升。”指尖在桌面上轻敲着,聂含明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能见证神的飞升,还是在那么庄重唯美的场合,实在是难得一见,因此耿殊遥的飞升被称之为天上地下第一美谈。然后,就在耿殊遥飞升的同一天晚上,国师就把齐景帝砍了。”

白旻被聂含明绘声绘色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仿佛自己就身临其境似的。

“还……还好了。”白旻吞了吞口水,“你说的跟那老头说的也差不多嘛!只不过他没有提耿殊遥而已。”

聂含明继续说道:“其实,在齐景帝死后,时涯也不知所踪了。那些御林军,并没有找到时涯,只是为了维护皇家威仪,这才找了个犯了重罪的死囚,将其伪装成时涯处死。而那一次的变故,见证了大齐最后的辉煌,之后,大齐便走向了没落,史称‘红烛之变’。”

事情发生在齐景帝大婚那天,成亲都会用红色的蜡烛,这本是喜庆的象征,没想到,红烛燃尽,留下的只有一室鲜红。

白旻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凤凰啄啄他的手,很痒,并不痛,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这时,戏楼外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人,他大喊道:“走水了!城西的醉花楼走水了!”

醉花楼!

听到这三个字,大堂内有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一个是白旻,一个是小白。两人并没有看到对方,却不约而同地朝着戏楼外面跑去。

聂含明看着桌子上又掉了几撮毛,头顶已经秃了的小凤凰,无奈地将其捧了起来——白旻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完全把它忘了,估计得等醉花楼的火扑灭了之后才能想起来。在那之前,他得保护好小凤凰,又或者,多管个闲事,也去醉花楼看看。

他淡声道:“殿下,你想让我带你去吗?想就叫一声,不想就不叫了。”

“啾!”

“好吧。”聂含明道,“都说白旻帝君和千停殿下关系极好,亲如兄弟,果然不假。”

他带上小凤凰一起去了醉花楼,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平和自然,和身边提着水桶赶去救火的人完全不同。真到了之后,他也没有走得太近,而是站在远处,等火势稍微小了一点才走过去,刚走近了一点,他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白旻,他很紧张的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而聂含明手上,刚好拿着他想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