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王妃手都是抖的,仍在强撑着全部的精神朝他放狠话:“你利欲熏心,为了自己的私欲妄图吞并十八部落,实属天怒人怨。今日我不过是舍生取义,为天下人讨一个公道罢了。我的平儿知道了,也只会为他的母亲感到高兴。”
盛承平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向夕华使了个眼神,夕华也很快会意,瞅准了机会便朝着牧云王妃放了一把火。那火并不大,燎着了牧云王妃的裙角,火焰灼烧皮肤的痛感让她松开了匕首,盛承平得以趁机逃脱。
“你就这么想死吗?”盛承平道,“如果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冒那么大风险从牧云部将你救出来!”
牧云王妃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的丈夫是曾经的牧云王,他一生德高望重,乐善好施,是人人称赞的好君王,在妖族大举入侵的时候更是亲自率军抵抗,与妖族血战三日,这才撑到了援军到来。这世上谁人不赞扬我的夫君,和盛王若是在此时对他的遗孀和孩儿下手,你就不怕受到天下人的指责吗?”
盛承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牧云王要是知道你在他死后做出行刺一族首领的蠢事,必定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顿了顿,他蹲在了牧云王妃面前,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地认定我不会杀你?我都已经成了要独吞中州的乱臣贼子了,杀你一个无凭无依的蠢妇又算得了什么?你这个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愚蠢和盲目自信,从前我就讨厌你,现在还是一样。”
牧云王妃往后躲了躲,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你不敢杀我的,你不敢的!”
夕华觉得这女人说话有些疯疯癫癫的,于是拉了盛承平一把:“牧云王遗孀终究是身份尊贵,你要是真杀了她,那也落人口舌不是吗?倒不如留她一命,那样也好留个把柄,以后她也不敢再造次,最主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小孩子没见过父亲已经很可怜了,若是再没了母亲,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盛承平把扎在地上的匕首拔出来,轻轻用刀背在牧云王妃的脸上擦了两下。牧云王妃本来就在抖,这么一弄抖得更厉害了。盛承平见她这副样子不免嘲笑道:“就你这样,连把刀都拿不稳,还想刺杀我?”
“你虺蜴为心,狼豺成性,我为何不能杀你!”牧云王妃忽然不抖了,她怒瞪着盛承平,甚至往他脸上吐了口口水,“不止我想杀你,这天底下多的是要杀你的人!我告诉你,你想吞并十八部落,想让这个中州都跟你姓,你想得美!这天下永远不会是你一个人的!”
盛承平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牧云王妃:“我刚刚继位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牧云部。在那里和名满中州的牧云王见了一次面,他是一个豪爽、豁达的人,性子也十分仗义直率,我在牧云部得到了他的盛情款待,也曾和他以及离北王一起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畅谈人生。我这辈子欣赏的人不多,牧云王算一个,因此牧云部受难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去支援。你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救下你的吗?”
牧云王妃沉默不语。盛承平慢悠悠地说道:“你意外发现了妖族的踪迹,但你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牧云王。因为害怕,你跑了,假借探亲之由带上细软躲回了娘家。你出身不高,娘家自然也偏僻,正因为如此你才躲过一劫,撑到了我来救援。要不是因为你怀着身孕,我早就把你干的事抖落出来,然后将你就地正法了!”
夕华啧啧两声,瞬间就不怜悯牧云王妃了:“原来是这样。明明你都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还有什么资格拿牧云王来说事?”
盛承平掰过牧云王妃的下巴,如同寒潭一般的眼睛中仿佛划过了一抹光:“你的确不配。”
花神道:“王妃,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不如,你先带我去看看你的孩子吧,他不是病了吗,我就是大夫,可以给他看病。我相信你应该还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不会拿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开玩笑的。”
牧云王妃失神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摸摸自己的脸,那把匕首十分锋利,盛承平往她脸上划的时候,还是在她脸上划破了一点,现在被划破的地方正火辣辣地疼。她下意识看着盛承平,对方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手里还把玩着那把匕首。
她这次刺杀失败,然而并没有因此死去。盛承平是懂得攻心的,活下来对现在的她来说,远比死了要痛苦百倍。从前独自一人住在这披香殿,过得便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今天之后,她的生活只会更难。
花神扶着牧云王妃站起来,却不妨被她推了个趔趄,回过神来时,牧云王妃已经朝着夕华冲了过去,花神下意识道:“鬼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