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杂种,他身体内流淌着的血,决不是杂种的血,他的灵魂,也不是杂种的灵魂。
一定不是。
当那人放下尖刀,准备将他拖出去的时候,阿云抓起了地上的尖刀……
那天夜里,他又一次动手,他才七岁。当一个人经历了太多,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对生命也自然看得很轻。
当他一身鲜血回到破庙的时候,再也没人敢欺负他,连十三岁大的孩子,都叫他“大哥”。他成了大哥,却从来没有欺负过别人。
只要别人不来惹他。
风,更紧了些,青石街道上的落叶,一次次被卷起,飞向远方……
阿云咳得弯下了腰,他才二十六岁,可他这一身邋遢的衣服,和他弯腰咳嗽的姿势,远远望来,仿佛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阿云哥哥……”雪依只叫了一声,眼中便又噙满了泪水。
阿云回忆往事时,紧皱的眉头,忧伤的神色,那么让人心伤。他一个字没说,雪依便难受得要哭——但他一滴泪也没有。
因为当她永远离开的时候,他的泪,就尽了。
一文钱一支的冰糖葫芦,他买不起,现在,他的钱能买尽天下所有的冰糖葫芦,能包买下所有制作冰糖葫芦的作坊,而她,再没她哭闹着向他要冰糖葫芦了。
雪依又叫了一声,阿云才缓过神来,向她一笑,道:“怎么了?没关系,以后我会……会尽量少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