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给忘了。
刘公公无奈叹气, 转向闻昭穗又行了个礼,打算继续说自己当不得此事。
“你先别急着自谦,咱们殿里好不容易有个才华人。”闻昭穗虚扶了他一下, 刘公公的身板在秋衫下还是看着单薄, 似雪下的瘦竹。
素馨在旁听了全部, 心里其实是不赞成的。不管怎么说, 让一个内侍写匾额,未免上不了台面。都是半夏胡闹乱说所至,她瞪了前者一眼。
半夏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瞪我作甚?”
“若是殿里就便有字儿好的,那可太方便了。你且试着写个燕归来,也不算什么麻烦事,正巧还是你想出的名字。”闻昭穗继续对刘公公道。
经过上回刘公公帮她想策论一事,闻昭穗便没把他当作寻常大字不识一个的内侍。况且她并没有古人根深蒂固的主仆尊卑观念,如果刘公公不仅有文采还会书法,那便是写得!在她眼里没有什么配不配一说。
刘公公显露出茫然。为防宦官干政,宫里的内侍一律不准识字,所以他就连手痒练字都是挑着时间偷偷写。
可闻昭穗再次将他带到书房,让他坐在上好的红木椅,让他用澄心堂纸与松烟墨,光明正大地写字。
有多久未如此了?
他记不得。
书案前的刘公公挺直了脊背,怀念地摩挲光滑的纸面。手指微颤,研了磨。松香气残留指尖,是他旧梦中怀念的味道。
他依旧身着黯淡灰暗的寻常内侍服,眼中却燃起一点光亮。
像个书院的学子,还是那种先生口中作为典范的学子。
“郡主,好了。”他最后握了下那难得的紫檀狼毫,写完便立即起身退至一旁,未有丝毫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