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不以为然的一哼,“你护着他,你是不知他做出的丑事!”
林壁楼侧身,为林老爷拍着后背,有条不紊的替他顺气,谁也不帮的只是说:“爹,身子要紧,可别气坏喽。”
林老爷一把掀开了林壁楼的手,喝道:“你兄弟如今有错!你这个做兄长的,也难辞其咎!但凡你对你兄弟上点儿心,平日里少盯那些个账目,他也不至于此!”林老爷气在头上,逮谁削谁,一指头就戳了林壁楼,恨道:“你也是个无情无义的!”
这话有些过了,说得林壁楼实在委屈,可他深知林老爷的脾气,也不辩驳,叹息一声的垂手站着。而林壁堂上前一步,柔声道:“爹,哪有您这断法,好好的,大哥怎么也有了不是?”
林老爷一起身,气急败坏道:“你如今不必好心,有朝一日他发达了,未必就记得你的好!”语毕,林老爷拂袖而去,留下了兄弟三人。
林壁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他年过而立也是有了妻儿的,竟被老子这么指着骂,且当着林壁堂的面,着实是有失颜面。
林壁堂看林老爷走了,便弯腰抓住了林壁轩的胳膊,拉着他站了起来,轻声道:“三哥,你先回屋吧。”
林壁轩颤颤巍巍的起身,双腿都跪麻了,红着眼睛,一吸一吸的还在轻微的抽泣着,含糊不清的说道:“……七弟,爹说要打断我的腿。”
林壁堂从袖间拿出一条帕子,递给林壁轩擦眼睛鼻子,“爹一时气话,三哥也信?”
林壁轩六神无主的用那帕子揩着眼泪,断断续续道:“爹……那时候,说的真真儿的。”
林壁堂一笑,一拍他的肩膀,“爹哪儿真舍得。”
林壁楼轻轻地瞥了一眼林壁轩那副庸懦的模样,在心底鄙夷起来。林家不算出阁的两位小姐,他们五个兄弟里,就属林壁楼与林壁轩是姨娘生养的,林壁轩天生就笨,是烂泥扶不上墙,可林壁楼不一样,他比谁都上进,是以他从小就和这个“三弟”很生疏,只怕走得近了,有人要说“物以类聚”的闲话。
此刻他漠然的别过了目光,并没有慰问兄弟的心情,只对着林壁堂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七弟路上辛苦,还是暂且不要操心家中的事宜了。”
林壁堂也是笑,“有大哥在,我放心得很。”
林壁楼闻言,也就无言无语的走了。待他也走远了,正堂空荡,林壁堂问林壁轩,“三哥怎么就在外头欠了款子呢?”
林壁轩深深地低下头去,抬手捂住了半边脸,喃喃的开了口,“娘亲的老家亲戚来投奔我,我想着……爹和夫人定看不上他们……我不敢把他们往家里带,这才想着置办出个院子让他们住着……他们人多,有老有小的……”
林壁堂明白了,觉得自己这位三哥除了胆怯无能,还真是一身的美德。就说:“三哥,以后你要手头拮据,便对云丰说,让他从我的帐里划给你。我那些例银放着也是放着。”
林壁轩茫茫然的抬头,瑟缩的看了林壁堂一眼,心中很感激,可他这位七弟实在是太耀眼,片刻便又让他自惭形愧的低下头去。
林壁堂差人送林壁轩回了院子,又差人去打听谁给林壁轩出的倒卖的主意,自己换过了衣裳,去拜见了林夫人。及至傍晚,他亲自去请了林老爷,三人在林夫人处用了晚膳,一顿饭的功夫将林老爷哄了个开怀,而那边自己遣出去的人也带着消息回来了。
林壁堂用过了晚饭入了后院,那个出主意的小厮已被绑好了跪在庭中。
林壁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好好的爷们儿,就是让你们这些奴才撺掇坏的。今日能出变卖的主意,他日就能起乱家的祸害,给他一顿板子,趁早撵了出去!”
那小厮吓得慌了神,哭着喊着给林壁堂磕头。可几个护院已齐围了他,摁住了便开打。林壁堂转了身,这处西角的后院不大,可四周都站了人,林壁堂在身后小厮的求饶痛呼中冷冷的说道:“这顿打,你们最好记住了。往后敢起一点儿心思,憋着劲儿要坏主子的事……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还有,三爷再不济,自有老爷去管教他,轮不到你们嚼舌根。往后,若是叫我知晓有那多嘴多舌不知好歹的,仔细他的皮。”
林壁堂刚到家就发了一场威,半夜了才停歇。
云生跟在他身后,觉得尤其心静,几乎是知足。
夜深的林府也依旧是透亮的,林壁堂一边走一边对云生道:“我想自个儿走一会儿,你回房给我放水去吧。”
云生得了吩咐,嗓子亮亮的问道:“爷是要泡澡?”
林壁堂轻轻地嗯了一声,自行走得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