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总算遇到了一个自己能答,便使出吃奶的劲儿,张了嘴,可一个字都还没说呢,烨宗那儿却又开口了。
“袁家兄弟这般抬举你,你要知恩。”烨宗将案前的一张奏折叠好,放到了一边,后有拿起另一本,家常一般地说道:“此番,必要尽全力而为。”
烨宗的言谈越说平常,久安就越不知该如何是好,撑在地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脑中翻江倒海地乱哄哄,待自己翻尸倒骨地终于找着一字半句的回话时,烨宗那里却又问起了别人:
“那里最右的,可是袁峥?”
袁峥抱拳答道:“正是小臣。”
“嗯,那日在玄德宫,朕竟然没认出你,一别经年,不曾想,你也长大成人了。”
烨宗这番话未免说得有些老气横秋了,经年之前,二人在太后宫中相见时,袁峥还是个奶娃娃,被宣成郡主抱在怀里,烨宗也大不到哪儿去,乃是被先帝德宗抱在膝上。
其时还是容睿太子的烨宗,只觉得堂姐宣成郡主艳若桃李,是个美人;而怀中之子滚若圆球,尚在睡眠。烨宗看了一会儿,觉得无甚趣味,很想从父皇的膝上跳走。是以,二人见了也跟没见过一样。
烨宗没想过,圆球也能长成挺括的男子;袁峥也没想过,年轻的烨宗能把长辈的谱摆得如此顺其自然。不过袁峥外侄甥的辈分摆在那儿,烨宗说这话,也是名正言顺。更何况,烨宗早已为人夫为人父,这话说起来,简直是顺手拈来。
袁峥一垂首,顺着烨宗说道:“是,皇上还记得。”
烨宗颔首,又问:“宣成郡主近来可好?”
袁峥答:“家母一切安好。”
烨宗抿起了嘴角,似乎是在笑,可眼底却一贯地犹如夜凉,道:“待此番比试尘埃落定,你们母子也来宫中住几日。”
袁峥略一踌躇,心中想起临进宫前,娘亲越发颓唐的样子,担心她总是还要恍惚几场,神智不清明的娘亲总归是不好外出见人的,更何况还是去宫中。于是便道:“家母近日醉心于礼佛,已闭关几日,大约还有大半月光景才能出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