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夺下一座空城,然后呐?
打了几年仗,那首歌谣竟变成:
“你拿刀,我拿铲,非得搬掉皇家城。”
中王张领着两千多人的捻军破了元京城西边的芳林门。凑巧的是,临近的西苑与辟雍学宫走水,宫室毁塌无数,禁军眼下正乱,也不知捻军从哪座宫墙下找了个狗洞钻,如同一群过境的硕鼠,直捣天家后|庭。
那场面着实荒诞无稽。
一群身着东拼西凑军服的乌合之众,手捏纸钱,仰天一撒,他们将油脂点燃,边烧油捻纸,边抢掠宫室,奸/淫宫女。
禁军很快集结了队伍,将中王张万戟穿心于内阁值守的青庐前。值庐内的几个老家伙恐血污脏了靴袜,死命从里边扳住门板,任凭禁军首领在外喊:“阁老!阁老!已经无事了,都杀了,不会惊着各位!”
不管怎么喊,内阁辅臣们就是不肯开门。
捻军的首领皆已被杀,只余三两只小猫小狗在禁宫里游窜。他们昼伏夜出,鬼鬼祟祟,后宫之大,宫室之多,如散入大湖大川的小鱼,禁军一时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严克只觉得近来很吵,本来夜里自己还能睡上一两个时辰,如今却被鼎沸的人声吵得一刻也闭不上眼。严春不肯出去打探消息,他怕严克再逃,连应自然之召的事都是在屋子里解决,十二时辰不离严克的身。
此刻,严春正在给严克的手腕上药,他是个粗汉子,手上的活不够细致,频频惹得严克呲牙咧嘴。
屋门被顶开,从门缝里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来,那手将食盒放到地上,然后再次掩上门。
严春放下创伤膏药,走到门边,把食盒拎到榻边的案上,“这个带刀的小道士送了好几日饭了,连一个字都没说过,真是怪人一个。”严春打开食盒,满是期待的眼睛顿时一暗,抱怨道,“怎么又是白粥和蛋,就不能给公子吃些好的。”
严克拿出粥碗,用筷子夹了蛋,咬一口,便皱了眉。
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