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克与高晴接了汤面和筷子。
高云雷又走回去,靠坐在扁担上,跷着二郎腿,取出旱烟,用力敲敲鞋底,踩进嘴里闷吸几口,火星子飘起来,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我也要好好抽上几口,走得越深,越不能起火烧烟,会引来孤魂野鬼的。”
严克正要动筷,被高晴夺过碗,将自己那碗塞过来,“咱们换!”
严克皱眉问:“有什么两样?”
高晴“呵”一声,嚷着:“一样,一样,快换!”
严克接过高晴手里的面,埋头吃起开。
高晴稀溜溜嗦面条,面汤一下子下去半碗,他筷子戳进碗底,从下至上挂起面条,下面偷窝的两枚鸡蛋也就露了头,他“嘿嘿”一声,筷子“丁零当啷”敲碗沿,“你瞧瞧,一样吗?老头子惯会偏心,小时候就上过当,我现在可不吃这套。”
严克默默把面吃完,把汤都喝完,灰白色的瓷碗底映着他微笑着的面——果然不见一颗蛋。
他生在富贵乡,最弥足珍贵却不过是一颗蛋。
从前是,现在也是。
高云雷走过来收碗。
严克轻声说:“高伯伯,谢谢你。”
高云雷抓着两只空碗,茫然看向严克,“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