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就是江湖,江湖不止杀伐,亦是勾心斗角,人情世故。
高晴趴在篝火边,一口咬下硬得似石头的白馒头,“嘎叽嘎叽”嚼几口,吐掉点碎渣,咽下去,“几位偏将军也不是想占高位,相反,都盼家主你能回北境,亲统北境大军。但你——家主你是想问鼎天下,那些老将军脑筋一时转过来也是正常。潘将军对北境军务不熟悉,也是举步维艰。我有心帮他,但老将军个个把我当儿子,对我说的话只会笑着摇头,说我年轻人异想天开。”
严克把手搁在膝盖上,手里的馒头一口不咬,实在没有胃口,把馒头往高晴眼前一塞,“吃了。”
高晴左右手各持馒头,大嚼特嚼,终于空出一只手,揉一揉腰上的伤,把下巴抵在碎石滩上,“不好办啊不好办。前有狼后有虎,潘将军够滑脱了,也挣不开身。”
严克望着篝火,火舌在他黑眸里跳跃,“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很难认同吧。也难怪,他们是父亲带出来的兵,上阵杀敌不皱一点眉头,要行谋逆,就算千刀万剐也未必肯。”
高晴抬一下眼帘,“这天要是好天,胡闹一场的就只是只寻常猢狲。这天要是烂穿了,借东海神针捅窟窿,闹个天昏地暗,再把天地重新支起来,补天裂,人只会奉你为一尊神佛。”
“高雪霁!”严克黑眸沉沉。
“干嘛!”高晴头脚像条鱼一样翘起来。
严克一字一顿说:“少和丹橘去听书。还有——别把我比作猴子!”
高晴继续嚼馒头,没一会儿,馒头被吃完,闷哼一声站起来,问:“走了吗?”
他们是日夜兼程,除了吃饭,连觉也不睡。
严克未动,黑眸盯着高晴,目光似要将他凿透,“他们是那般。你——也是我父亲带大的孩子,为何肯跟着我变?”
高晴撇头,云淡风轻道:“变什么变?反什么反?我就是我,从没改变。书里说——士为知己者死。”他“哼”一声,嘟囔,“说书的也不仅讲猴子,道理多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