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最普通的人所厌恶,这种恶意对于高位者是无可奈何的,天下悠悠,众人之口难堵。风月之事最能消磨一个人的威信,把君侯归成沉湎女色的无道之列,便是于人心里筑起一道城墙。他们羞辱她,亦是羞辱君侯。而君侯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人心。
之寒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严克的累赘。虽不至于心如死灰,毕竟连史官也喜欢将时代的错归于无辜的女人,但其中有一半是真,她一时恍惚,不断后退,脚下一滑,跌进了湍流的漹水之中。
之寒甚至来不及喊出声,就被水流冲走了。
她被水淹过一次——窒息的感觉令她骨头打战。
丹橘伸手去拉,大喊:“夫人!”
“扑通”一声,水浪没过了丹橘的头顶。
人群里蹿出一道蓝光,亦是跳入水中。
人群们开始慌乱,大喊大叫地四散。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逼得君侯的美人跳河,君侯会杀了他们。
不知何人燃起华丽纸船下的金箔纸,熊熊烈火蹿起来,绚烂的纸船向水边倾倒,在一片诵经与叫喊中,炙热的赤焰吞噬船舷,灯笼与纸人被烧断,化作一团团零星的火焰,纸人骑着一朵朵镶金边的黑云直飞玄霄,然后,化为细碎的火雨散落到潺潺漹水水面。
严克正在下游,抬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漫天“火雨”,心里不知为何,很不好受。
有人对岸跑来,嘴里大喊:“闯祸了,闯祸了,女人跳河了!”
另一个人喊:“两个女人都被逼着跳河了。”
严克脑袋里嗡一声,耳畔响起之寒走前那句话:“止厌,我走了。”
走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