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克接过碗,顺手搁到一边,嘴角上钩,“我头上的伤不能沾水,多有不便,你给我洗么?”
之寒切一声,低垂下头,目光躲闪,“只许那么一次。”
严克泡到水里。之寒站在他身后,用手抓着他的头发,小心提拎起来,另一只手用软布细细擦拭他的后背。血珠子从细碎的伤口飘出来,水色呈淡粉色。
之寒不放心地问:“不碍事吧?不然,擦一擦就好?”
严克抓住她的手,凝望她指甲上鲜艳的丹蔻,衬得她的手指越发的白——好白啊,好红啊。他突然抓着她的手往水底按,她被拉得弯下身,头发披到他肩上,滑到水里,黑丝如水藻一般荡漾开来,缠住他的身体。她拼命挣脱手,琳琳的水声响起,水花翻腾,泛起白沫。
之寒红着脸,恼怒道:“你找打是不是?”她心里生气,却还记挂着他脑袋上的伤,另一只手还不忘托着他的头发,她离他的肩膀只有半寸之距,能够嗅到他身上的铁锈味与血味,就又记起他的好,就顺服了些,直到他越来越过分,她实在受不住,把手奋力抽出来,逃走了,“你自己洗吧,混蛋!疼死了,我都不看你!”
严克自顾自笑,淡定地洗干净身体,披上衣服,端起碗,把粥当成水喝完,把之寒捞到榻上,抱好。
他休息了一阵,道:“太平道盯上我们了,我们需尽快出关。这事怪我,我的确借他们做幌子,从玉京城脱身,我以为到了松洲,就算到了自己的地面,不必再担心追杀这种事。”
之寒问:“你本来想留那些人活口,是要问什么?”
严克顿了顿,说:“父兄虽身死,却还在冥冥中护佑着我,他们的忠勇之名让我成了百姓口中的英雄。你知道,在李淮心里,他是认定我会反的,但他一时找不到我的错,不会违天下民心而贸然对我用兵。我呐——现在手上的兵马不多,北境的军心还未定下,不宜现在与李淮翻脸。我和他暂时都不会进一步,大家都在等对方犯错。这些日子,我需积蓄力量,整顿手上一切可用之力,以应对日后的多面受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