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晴双臂撑地,仰头道:“他是主帅,要关心全军的兵士。他是长辈,要训诫我们这群皮猴。他是个大忙人,很少会为一个人停留太久。我敬他为父,亲你兄为兄。大家同在军中,除了商议军情,很少聊私事。我难得和家主说上话。我和那群兵没什么两样,一样得从人堆里,抬头仰望北境之帅。”他盯着严克,“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父亲是我平生见过最好的人,一个真真正正的大英雄。”
严克盯着篝火发怔,然后,他仰头,盯着黑洞洞阴沉沉的虎牢雪山,又一次陷入沉默。
他父亲犹如这沉默不言的高山,生来就是让人仰望的。
寂静的夜响起“咔嚓”一声响——哪里的雪裂开了,然后,轰隆隆响起巨响。
虎牢山阴正在扬起一场雪流沙。
高晴看着远处,那雪如谁家小娘子失手撒了面粉一般在空中飞,他说:“进山的时候,我听砍柴的老丈说,虎牢山近来经常发生雪崩,让我们不要进山。我出兵到过这里几次,以为路熟了,不必在意,现在觉得真该听老人言,许多旧路都被雪埋住,找不到了。我们怕是要在这个地方耽搁上几天。”
严克仰望雪山,感慨雪山的变化无常,心想,不管人如何挣扎,在自然面前,人力几乎不可能胜天。
高晴道:“四公子,我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先说好,我是因为敬重大哥、二哥、三哥,所以才勉强把你当成是兄弟。弟弟做得不对,做哥哥的就要管教。”
严克吐出一句:“啰嗦,快说。”
高晴踢一脚篝火,“你见了家主,必须把你和她的事干干脆脆向大家挑明。女人家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你,会引来多少非议和中伤?再说了,对二哥也不公平。”
严克点头,“等见了父亲,我就禀明心意,让之寒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高晴问:“家主同意——就够了吗?她是公主,婚事圣人说的算。”
严克黑眸一闪,“不,他说了不算。她会一直在,她保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