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欢抬手抚了抚这个正抱着膝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暖着她有些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隐隐地,好似还是能够看到她眼底的泪光。
“……我恨过他。”
闻言,赵岁欢想起了什么,手也跟着一僵,但阿雁还没有说完。
“我最开始的时候没日没夜地抱怨,为什么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要遭遇如此不公,我恨他对我和娘如此无情,”阿雁顿了顿,很快便又接着说道:“但时间长了,我便不恨了。”
“于他而言,哪怕顶着他孩子的名头,也不过是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他甚至还有千万种理由去诋毁,去不承认我是他的孩子。但于我而言,他又何尝不是一个陌生人呢?”
“与其将软弱的感情寄托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我却是应当好好活着。”
“在我流落在外的这些年里,我也认识了许多和我一样乞讨的人,他们是想要乞讨,或者全都是不努力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吗?也不尽然,更多时候其实是造化弄人。”
“于是我便突然发现,啊,原来不只是我,是我太过囿于自己的痛苦之中,原来生活对谁都同样残忍。”
“我也想过去报复,想要让他为抛弃了我和娘而后悔。一直在他的府邸门前晃了好几年,就是为了去看他什么时候会遭受到天打雷劈的报应。“
“但我什么都没能等到,还平白无故浪费了自己好些时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铜板变得更少了,天气也逐渐转凉,我甚至还没能找到一处像样的落脚之处。那一年的冬日,我是在破庙里同其他乞丐打架才抢到一隅之地的。”
“也多亏了娘自小便将我当做一个男娃去养,所以我身上也没半点小姑娘的矜持,确实也为我避免了很多麻烦。”
光是没被鸨母留在春香楼中这一点,就已经改变了她的命运。
“然后我当时有一位一面之缘的老乞丐同我说,你过得好,对他而言不就是最好的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