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仰着头,用脸颊毛绒的肌肤感受外界自由柔和的风,闹市中满是喧哗的吵闹声,但正是这样熙熙攘攘的叫卖,让人感受到存活于世的烟火气。
顾沧恒仍旧枕臂躺在板车之上,这恐怕是他坐过最简陋破旧的车了,还是头慢慢吞吞的驴拉的。
跟魏浅禾并排挤挤窝在一处时,身下木板的坚硬,头顶草席的潮湿,都令他体味到不曾有过的糟糕经历,从京城离开的这一路,他都在跟着她遭遇这些。
但魏浅禾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在流放以前,她过的也不是多么金贵的日子,他向往着与她同在的自由,以如今不可思议的方式达成了。
顾沧恒高大的身躯当时只能侧躺着,他借此静静地凝视魏浅禾侧脸,乍现的天光若隐若现的透过缝隙钻进来,光影交替中,她光洁的脸蛋,根根分明的睫毛,仿佛离他那样的近。
其间,顾沧恒便随着板车一摇一摆的节奏,默默数着她眼婕眨动的次数。
直到面前的女郎,因为受不住困倦,眼婕终于沉重地合上,再不扑闪扑闪着搅动他的心弦,顾沧恒才终于能正常吐息,调整胸口狂乱错漏的心跳。
她睡着了,裹着粗布头巾的脑袋便自然地歪向了他这半边。
顾沧恒无需仰首,便能看到女郎小巧精致的鼻、娇艳欲滴的唇,近在咫尺,他方才放松下来的心又急促地跳动起来。
板车轻晃,一缕发丝从头巾中掉出来,发尾随板车摆动轻戳她的眼尾,逗弄的她眉头微蹙,眼婕颤动。
顾沧恒赶忙抬手去挡,拨过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将它重新别回耳后。
灵活指腹不经意碰上女郎柔软敏感的耳垂,激得女郎下意识闪躲,男子原本心无旁骛的手指竟也笨拙地往回一缩,如被炙火烫着了一般。
就在此时,木质的车轮压过一块凸起的石块,板车随着车轮起落,剧烈颠簸了两下,正在心猿意马的顾沧恒一时不察,侧躺着,本就不稳的身体猝然向前趔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