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沐枫却专注地凝视着那双眼。
他心生雀跃,不是为近在咫尺的美色,而是郦澜清眼中真切的欢喜。
“澜澜,”俞沐枫忽觉胸中情愫涌动,垂下的眼眸中尽是深情,“明年春季,等我迎你过门。”
两家联姻后,他已经叨念过许多遍,却每次都饱含欣悦与期待,仿佛这种想要与她成亲、携手共老的愿望永远不会改变。
就如同他对她的爱,永远不会消失。
郦澜清不知第几次为他的情深意切而心动,却同时感到片刻微妙的悸动。
“……沐枫哥,”她犹豫了下,还是道:“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自从得知你要去云襄,我便时常感到不安。”像是,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当时俞沐枫只当她不舍离别,温声好语地安慰,说自己一定快去快回。
谁知,郦澜清说的话,是真的一语成谶。
***
“爹爹!爹爹——”
孩童稚嫩的声音戛然而止,像一只鸣叫的雀鸟被人捏碎了喉咙。
马蹄踏过,那颗小小的脑袋被弯刀斩落,干脆利落得不像是在杀一个人、一头牲畜,只是割掉了一株无用的杂草。
而孩童的父亲泪流满面,喉咙里挤着杂音,发不出来、咽不下去。但他的腿还在不停地往前跑,步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他摆脱了身后的草原人,眼里刚生出零星希望,却突然映入一道寒光。
那个草原士兵骑着马从侧面的街道里奔出,手中挥舞的弯刀随心所欲地攻击,孩童父亲恰好‘撞上’了他的刀。
鲜血四溅,温热的,落到地上,渗入石砖的缝隙,融在泥土里。
整个云襄城,弥漫着浓浓的血气,敌军猖狂的笑声和居民惨厉的哭号混在一起,分不清晰,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