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柳福几乎是飞奔着回茶房,他在外自称是景公公的师弟,宫里头人精着,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对他失了规矩的跑动心里不满却并未说出口。
“师兄!师兄!”柳福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喘气,兴奋的脸颊红扑扑,“主子说要再煮一壶。”
在炉子前直起腰身的景一回往向他,指腹间还捏着一小簇深绿色的茶叶,璀璨一笑,“好啊,等一下,很快就好。”
太上凰生辰前几天下了雨,燥闷难耐的天气立马凉爽了起来,还未到时候便能感受到浓烈的喜庆,各处宫殿打扫的一尘不染,管事的耳提面命的让筹办宴会的宫人紧醒着些,出了差错脑袋可就不保了。
自帮柳福泡茶关系亲近了不少,他时常会跑来住处闲谈,明里暗里的打探景一的心情和状态,就担心哪天景一出尔反尔的不做了。
谁让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如何按照太上凰的要求把茶泡好。
这次来用帕子包着江安卿赏的桃花酥,熟练的拽过门后的凳子坐下,一双桃花眼瞪的大大的,“我在保和殿有认识的人,他们说每次太上凰的寿宴结束都会赏他们好些银子犒劳的!”
江安卿的生辰是在保和殿举办,从一个月前那儿就不给闲杂人等进去了,景一远远的瞧上过一眼,光从外头看就能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打点。
“这是凤主赏你的?”景一一侧眉毛微微挑起。
桃花酥做成了桃花的形状,有巴掌大小的,掰碎了一角放口中慢慢嚼着,桃花酱的香甜便充斥在舌尖。
“主子夸我泡茶香,刚好手边有糕点就赏赐给我了,总共就两块,我特意拿一块给你尝尝的。”柳福弯起眼睛笑颜如花,反应过来景一盯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后,连忙解释道,“当然得多亏了师兄的手艺,不然我肯定还被主子嫌弃呢,哪里能得到这样好的吃食。”
柳福十二岁才进宫,对紫禁城外的东西要比景一知道的多,稀罕道,“你瞅瞅桃花酥的酥皮做的,和外头的铺子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外头的人有钱都不一定买的来。”
景一默默的吃着并不答话。提到钱柳福眼睛亮了又暗的,他每月的月钱全孝敬给了李德贵。
虽说李德贵教了他不少东西,但零零星星算下来给的钱可是笔不小的数目。他心里头早就不乐意了,可偏偏还在李德贵手底下当差。不过现在来了仁寿宫,也该找个机会好好说道说道,哪里有一直给钱的道理。
“保和殿的宫人有赏钱拿,那咱们在太上凰身边伺候的有银子拿吗?”柳福问。
吃了半块景一便吃不下了,从袖子中拿出自个的帕子将还剩的半块桃花酥包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回他,“有是有的,去年太上凰生辰时,便赏赐了仁寿宫内当差的宫人。”
“那便好,这次的钱我可不给师傅了。师兄给他银子,外加上我的,还有他自己每个月的月钱,根本用不完。”不满的嘀咕,“我还有许多花钱地方呢。”
柳福跟着李德贵不过是看在能去御前伺候,现在来到了太上凰身边,自然是不愿意再孝敬了。
桌面上摊着本书,看厚度景一已经看了不少,柳福好奇的拎起书本,“这是什么……三字经?”书的封皮已经斑驳有了霉点子,柳福勉强看清楚了上头的字,“师兄看这个做什么?”
景一不动声色的将书本拿回来合上,“现如今凤主身边不需要我伺候,反正没事就学着点认字。”
进宫当小的的大多数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里头孩子多吃不饱了,便想着送进宫里头混口饭吃,好歹是饿不死的,说不准运气好能博个前途出来。
连饭都吃不饱,哪里会让孩子去学堂读书,所以宫里头认识字的宫人没几个。要有的也都是大主子身边的人,比如陛下身边的翠巧,还有太上凰身边的秋菊冬香,旁的最多识些,看个信都磕磕巴巴的。
“咱们又不考取功名,又不做生意的,大半辈子都得耗在紫禁城里头,你学字不如学学人情世故,往后还能请人好办事。”柳福言语中多为瞧不起,“而且有的主子就不喜欢小的会认字,我帮你把书扔了,都发霉了。”
说着伸手就要过来拿的,还没碰到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宫人的声音,说主子喊柳福奉茶的。
刚还趾高气昂教育景一的人立马软了下来,和颜悦色的搓着手,“麻烦师兄了。”
景一懒的看他那张脸,起身向着茶房走去。
在喜庆又紧张的氛围中迎来了金凤太上凰的寿辰。
不止紫禁城内为太上凰庆生紧锣密鼓,京城内的百姓也在忙碌的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摆摊商品,天南海北的收集好玩好用的东西进到京城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