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舒伸出手,却没有扶他起身。

而是由王野递上了一把剑。

冰冷的剑尖抬起毕显的脸。

即使在烛火摇影的昏淡中,他依然能窥见她冰冷无度的双眼。

“刺史要显官威,不肯轻易吐露一二。那么,孤来问。”

萧望舒手腕一动,剑尖轻划他颔下,胡须尽断。

她道:“卫国公司震的军令,刺史可还记得?”

只这一声,毕显大骇。

他抖如筛糖,两只手微微抬起,似想拦住这柄不受控制的剑,又似在做辩解。

“殿、殿下!殿下……”剑尖停在他喉软骨上。

毕显再不敢动。

黑暗从四周如潮水般涌来,吞噬掉萧望舒的身形。

毕显只听得她慢条斯理说了一句:“你曾有一个儿子,可惜多年前死在了战场上。你膝下除了一女再无所出。如今毕兰因已死,刺史对这人世无所挂恋,只求一死,孤能理解。”

毕显一顿。

他曾为了长子叛出幽州……这些年,兰因虽然娇惯成性,可……罪不至死啊!

几息间涕泗横流,他哭声道:“殿下!臣有罪,臣……臣知罪啊!”

那柄剑扔在地上。

萧望舒垂下广袖,遮掩住微微发抖的手。

她垂眸问:“卫国公司震之令,是什么?”

时隔多年,毕显的记忆却没有模糊。

他颓唐跪在地上,长髯上沾满草屑,“国公命我传令幽州军……从右翼绕后奇袭,呈包围之势,一举打尽匈奴大军。”

“此令可传?”她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