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蛮点点头。

看样子跟她爹说得没错。

雅风站起身,又牵起她的手,往前路引去。

“这是什么花?”

“裁玉带。一种最早开的木生芙蓉。”

“那这个呢?”她指着水瓮里一大片绿色浮藻。

雅风盯了一眼,回道:“这叫水流星,是从江南那边特意移植过来的。郡主看那些白色的小花像不像星子?因它生在水中,又如浮萍无定,宛若水中流星,江南士子们就给它取了一个这般文雅的名字。”

长孙蛮动动鼻子,空气里并没有熟悉的海棠气味儿。

她问:“这些不是西府海棠?”

雅风笑道:“自然不是。北地苦寒,西府海棠这种娇花儿是活不下去的。这些海棠树由边境园匠重新培育,色泽娇丽,更耐霜寒。只是失了海棠香艳,长安的贵人们并不喜欢。小郡主不识得也正常。”

“那它有名字吗?”

“有的,就叫北海棠。”

长孙蛮突然垂下头。

西府长安不夜城,天下十三州最集繁华奢美之处,群英愿为之逐鹿,也养出萧望舒这般金尊玉贵的嫡公主。而幽州边陲,却连一株小小的海棠都不能轻易拥有。天堑鸿沟之别,难以逾越。

这一刻,长孙蛮第一次感受到,皇权末年下极度的压抑与疯狂——她爹即使坐拥雄兵百万,天下人无不忌惮,可到底出身不正,不会被世俗所承认。从始至终,幽州军所能得的,不过一句叛臣贼子四字,遗臭千古青史。

那些对司隶部虎视眈眈的四地诸侯,没有一个不被所谓“正统”压住了咽喉。

“郡主想看西府海棠吗?属下记得青州狱鸮园里有一片海棠林,您若是想看,咱们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