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错站在树枝上,怀里抱着的刀松了又紧。学宫景致深处,有连绵环绕的石林假山,世子那身白袍落了灰,而那轮明月藏在他怀里,裙角如江波凝光般青碧潋滟。

待到翌日,两人一个著词、一个润笔,洋洋洒洒戏文出世。平就殿里无人不惊,无人不讶。这二人平日里最不对付,饶是魏先生跟前,也会各执一词冷笑连连,何来如今这么好颜色。

何错摸摸鼻子,望天又望地,突然听得世子含笑咳了一声,说:“这出戏还没来得及题名。”

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脑子里奇思妙想,最喜欢替人拿主意。有人提议就叫平就学考,立马博得众人反驳,如此直白实在对不起这满篇辞藻。又有人嚷嚷取戏文第一目,不如就叫赵生拜佛。

看了通篇戏文的觉得这名不错,故事起于乱世之中,赵生无门投帖,怀才不遇,遂于梦中拜佛,求一伯乐。赵生既得伯乐,壮志凌云,可惜二十年黄粱梦醒,才知是一场空。

这名儿取得雅俗共赏,妙哉。

头一个被驳回的人眼睛一转,问向公主:“殿下以为何?”

案头那侧,她执着青管,舔饱墨汁的笔锋一顿,“赵生虽拜佛,可谁又知道他心中真正所想?这一拜,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为势所迫。”

“殿下是说赵生不愿拜佛?”

“愿与不愿,我说了不算。”她吹了吹最后一页纸,让墨迹干透,“这得让看戏的人来评说。”

照这么说,还得等六艺考学当日,由出题的各位先生们来拟了。

众人相觑一眼,又将目光放在另一位话本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