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开口:“她们都说是被逼的,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刘张孙某某大人呀。她们又说那些人很不满我爹娘专权,说我娘推行新政是在祸乱朝纲阴阳,还说我爹是个随时随地就能造反的祸头子。她们哭着求我放过,可我知道不能再开这个口子,公主府需要安定。即使她们其实也没有什么错……不同信仰之间总会充满血腥杀戮,都是各为其主。想杀我的人恨不得夷平长安公主府,而我爹娘走到现在,除了再往前走,早已没有退路。”
“人人都看我爹娘光鲜,可我清楚他们并不容易。每一个开拓者,都会踩着累累尸骨走出来,他们要忍受无人看好的唱衰浪潮、克服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或许做了好些年努力却还是会返回原点,忍不住怀疑日复一日都在重做无用之功。可他们从没考虑过后退一步。他们必须顶着世人压力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才有可能推翻世世代代传承千年的祖制。”
魏山扶怔然。
这是久别重逢以来,他头一回真切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应该连萧望舒长孙无妄两人也不会想到,平日里万事俱不在意的长孙蛮早就看清了许多。
不由自主地,他动了动唇角,无声笑起来。
“你已经把人抓住了,你做得很好。”少年声音清越,慢条斯理为她梳顺思绪,“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你爹娘会处理。”
她却轻轻摇摇头,“不……朝政上的事我爹娘会处理,但这两个人,我想自己解决。我不想把她们发卖出去,你知道的,罪奴的下场在外面不会好过。”
岂止是不会好过,一个戴罪之身的女奴,简直就是下三滥勾栏地最好的交易品。
她还是狠不下心来。
一想到那两人欲杀她,魏山扶眸底浮露暗色。
他闭了闭眼,懒洋洋问道:“那你把人抓起来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还想放了。”
“不会放的。”长孙蛮扣了扣膝头软罗,“不过,她们只是那些人安插进公主府办事的棋子。杀一儆百的确有威慑作用,但……阿胥。”
她突然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