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凌迟,便是将人肉一刀刀片下来,从胸脯开始,直至可见肋骨。司青衡亲自掌刀,专挑钝刃,又命章守义在旁用药吊命——萧复若受不住死去,剩下多少刀,全由章守义亲自代劳。果不其然,一连四五日,萧复足足挨了八百刀,才在最后一刻斩足死去。
一朝帝王死得悄无声息,自然不可大肆张扬抬入皇陵。自打林冰羽抓他回紫宸殿时,萧复早已知晓,自己只会落得个曝尸荒野的结局。
奉义门的钟鼓声遥遥传来,殿门上黄澄澄的金光也悄然剥落。似乎在多年前的一个傍晚,披香殿也是这般寂静得难以窥探。
那个时节正值成宗应允督造平就学宫。她刚从紫宸殿议事出来,打算同司皇后商量宫外开府的事宜。只穿过那条小道途经披香殿时,萧望舒停在假山后,窥见水滨尽头不安踱步的庶弟。他手捧荷灯,时不时抬头盯着滨上廊桥。而那头,正远远走来万俟葵熟悉身影。
这么多年来,萧望舒把她放在萧复身侧,成为宣室殿的内舍女官。这里面有无人能及的放心,也有她不会轻言的试探。可在被囚时日里,公主府手握的情报网却没有被萧复摧毁——这一点足以证明万俟葵对公主府的忠心毋庸置疑。
万俟葵对她有怨再正常不过。是她先不信她的。
萧望舒垂下眼,举步离去。
她没有选择再交谈下去。
身后传来一阵锁链声响,万俟葵脸色微微发白,撑坐在地。
“殿下!”她嘶哑着声音低泣:“……我没有背叛您。”
萧望舒顿步,“我知道。”
不知何时,内室里阒然无声,只听得她一声一声粗喘着呼吸。萧望舒察觉出不对,回眼一看——浓稠血珠正从她腿弯上的金锁链淌下,血流如注,顷刻间打湿了那件外袍。
万俟葵按着小腹,慢慢蜷缩在榻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