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劫难逃了吗?它这样想。
不料恰在此刻,一滴水坠落在它身上。苦涩四处蔓延,它空荡荡的心海里骤然冒出一阵没有由来的失落。
她怎么了?是在哭吗?
它在无边黑暗中感受到她的眼泪,想问她为什么哭,但说不出话。想帮她擦干眼泪,但动弹不了。
作为一只梨,它什么也做不了。努力了无数次,透过涟涟水光,它看到了世界是什么模样,目之所及第一眼是她的脸。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她的脸却让它有一种似曾相识、怦然心动之感。
对她动了心,想让她不再伤心。假如能让她不再伤心,它宁可被吃掉也无妨,它甚至在心里说了许多遍“是甜的,你尝一尝”,可惜这些话她一个字都听不到。
直到她放下它离开,消失在它视线之外,它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才知道自己不是一只梨,而是一柄竹剑,一柄刻了“梨”的文字和图案的剑。剑柄上还系着剑穗,怎么会是淡粉色?她是把它当成女子吗?它不禁蹙眉,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自从能视物之后,它日日盼着她出现。每当她出现,它的目光便追随她流转。看她白日里忙忙碌碌,夜里辗转难眠。有时她睡着了,它也犯困,她被噩梦惊醒,它也再难入睡。有时她会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气得它想把酒坛敲碎,把酒杯掀翻。但日子久了,她酒量见长,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少,它才明白能喝醉也许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日日皆清醒,连消愁也不能。
有时它会琢磨,为什么她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生活,为什么不找个人陪着?但真有人来找她的那一天,它后悔了。
它听到她叫他雍游,它分不清是哪两个字,它也不关心。
但雍游叫她:“小梨。”
“不许叫她小梨!”它脱口而出,却无人听见它的声音。这称呼瞬间刺痛了它的心。
“别叫我小梨。”她的拒绝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