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诃面无表情地给他掖好被角,“医生怎么还没来?”

突然停顿的脚步声叫他回头,不是医生,是消失了一个晚上的周苏郁。

他看起来神色古怪,面庞苍白,自从那一晚他就像变了个人,沉稳不少。

但此时肖诃觉得他像烛台上快燃尽的蜡烛。

他看见周苏郁的瞳孔骤缩一下,目光越过他的肩线,抵达余彬礼被冷汗浸湿的后背。

“你愣着干嘛?话说回来,你自从那晚回来后就变得很奇怪,是不是看到不好的东西了?都说了别去垃圾山。”

周苏郁很少对别人的话不闻不问,今天是特例。肖诃对他的忽视有一点点不爽。

他拿来冷毛巾给余彬礼敷脸,手掌贴额头,反复测试温度。

余彬礼以为是妈妈在照顾他,于是撒娇般捉住他的手,干枯起皮的指腹摩挲手背上隐隐跳动的青筋。周苏郁抬头,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他忽然觉得非常惶然无力,于是猛地抽开手。

余彬礼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手讪讪缩回被子里,“我想吃梅子蛋糕和芒果酸奶,卢希奶奶家的。”

肖诃从橱柜最里层抱来一团锡纸,“只有烤焦的红薯皮,不吃就算。”

周苏郁问,“两个小时,等得起吗?”

肖诃惊讶,“你真要去?”

周苏郁点头,转眼从窗台翻下去。不小心踩到滑溜溜的藤蔓,连跌带滚跑下山。

不能让余彬礼变成爸爸那样,他一直想。

周父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哮喘是家族遗传病灶。那天晚上周苏郁放学回家,看到骨瘦如柴的父亲躺在床榻上,干裂嘴唇嗫嚅着,他俯身贴耳听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