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药物治疗,没有食物果腹,饥寒交迫辗转难眠,让他坚持下去的,是对沈惊墨的入骨恨意,誓要他百倍偿还。
可是后来,他瞧不起的流民细心照顾他,为他弄来干瘪的馒头,难以下咽的粥水,关心他为何落难至此。
谢望轩扯谎道是被小人偷袭了,刚把那个卑鄙小人的名字说出来,流民们各个喜出望外,问是不是沈公子将他安顿在这里的,话里话外间全是诉说那个小人的好。
他们所言都是谢望轩所不知道的事,他也不屑于知道,甚至嗤之以鼻,为了保命,他不得不囫囵应和。
他每天奉例乞讨,要么被追逐,要么被怨气大的路人斥他挡路,对他进行踢踹,顽童趁机捡他的买药钱。
好心的大娘要他一起卖菜,总有人欺大娘眼盲,欺他体弱重伤,用假钱,石子骗取鲜菜。
这一个月他吃过了太多此生不曾吃过的苦。
节衣缩食拼死劳累只为碎银几两,偏偏有许多人因凑不齐几两碎银治病,于地下长眠,残汤潲水分几天果腹,五岁稚子早早成熟,小小肩膀抗起整个破碎的家……
乞讨期间,他见过沈惊墨几回,正如那些乞讨的流民所说,会带来美味可口的食物,请来大夫替他们看病,邀江湖巧匠授以他们手艺,指导小儿习书。
哪怕两人面对面碰上,谢望轩以为他会借机嘲讽自己如今这般处境,胸腔憋着一股正欲发作的气,沈惊墨却是多看一眼都懒得看,直接忽略。
谢望轩蓦然觉得自己太过幼稚,一个月经历下来,醒悟过去自己又是多么混蛋。
他从怀里拿出提前拟好的信辞,低首,双手奉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