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 就像小时候, 她光着脚在舅舅的马场疯跑,却一不小心踩到一颗锈迹斑斑的铁钉子。
自那以后, 她再也没有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光过脚。
温予脸色瞬间煞白,额上冷汗直冒。她弓着身,好半晌才缓过来,咬着牙,慢慢挪至一旁的木椅上。
月光之下,原本灰蒙蒙的地板上,染上一抹极深的褐色。那是沙粒被鲜血染过的痕迹。
温予虽然看不见,但她也能察觉出来,脚底异常黏腻的触感,和那股钻心的痛处。她用手指往脚心探去,指腹瞬间被鲜血染红,血腥味充斥鼻息。
不知是因为脚底骤然的疼痛,还是因为她从心底里反感血腥的味道,她慢慢红了眼眶。
但她始终紧咬下唇,一言不发。摸着黑,用没有沾到鲜血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经凉透了的冷茶。
夜色浓郁,温予没有注意到,窗前的刀架上陈列着的那把赤星刀,在她受伤流血之后,刀身持续震颤了好一会儿才停歇。
刀身颤动的同时,一缕缕红色的雾气从刀身涌出,尽数团在那些血渍未干的褐色地板、她的脚底和沾满了鲜血的手指上。
在那团红雾的包裹下,温予的脸色逐渐苍白。相反,那团雾气的颜色却愈发浓烈。
好一会儿后,那团雾气又尽数涌向睡梦中的霍无羁。
天蒙蒙亮时,霍无羁做了一个梦。
更准确一点,他是在睡梦中看见了温予的记忆。
梦里的大部分画面,都能和她昨晚的话对上。但还有一小部分画面,她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和他说起过。
如果说,昨晚温予的那些醉言醉语只是为他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那在梦中,他就像亲自经历了一遍。
一开始,他也以为是梦,直到他在梦中恍惚觉得,自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背下冰山。
霍无羁恍然明白过来,不管是刑台上发生的那些,还是意识模糊之时被人背下冰山,他梦到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