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远在桑谷的方彧始终是廷巴克图那轮可望不可即的月亮,那他就像廷巴克图的空气。他的存在过分理所当然,以至于无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然当他消亡时,廷巴克图也只有走向死亡。”

然而,廷巴克图的居民如果看到了这样的报道,大概不会同意这种说辞,并会热切地请记者先生,“你自己住过来试试”。

廷巴克图人对于星领长阁下的情感十分复杂,但绝非“空气”。

除非是远星领那动辄上百度的、永恒燃烧着的空气。

三年前,整个要塞还浸淫在方提督留下的自由散漫之风里,没缓过神——

星领长阁下就带着几十个政府官员,走进了军事法庭。没人知道星领长阁下在里面做了什么,但出来时,只剩下一半的人。

除了星领长外,所有的人都在发抖。只有他不抖,臂弯上搭着一件染血的黑礼服外套,露出内里斯斯文文的衬衫和马甲背心。

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能再以昔日的方式对待这位上官,暴风雨来了。

审讯很快由文官政府蔓延到整个要塞。

有一段时间,每天深夜都能看到广场上的白炽灯闪烁,那是行刑的标志。众人闻“谢”字而丧胆,小儿不敢夜啼。

那场长达数月的血腥屠杀后,星领长大病一场,险些没爬起来。

三年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的权力越来越膨胀。

要塞里唯独他说一不二、令行禁止。他不想让廷巴克图人做的事,没有一人胆敢犯禁。他要求廷巴克图人做的事,即使再不情愿,最终也得实行。

习惯了方彧的廷巴克图人对他不是不满怀怨愤——

但与此同时,他总是在物资紧缺时,将自己的配额分给学校,自己却一度营养不良。他把自己的财产分给阵亡将士的遗孤,在家里抚育了许许多多无父无母的孤儿……